一直到仓桥和持明院背对着人潮,将鹰司带往外头之际,两人都还是四目相对,传达着无法言喻的情感。
“或许仓会笑我,认为世上根本没有那种事……”
三人在茶馆里,鹰司动也不动送上的咖啡,如此诉说道。
“看到她的瞬间,我的脑子好像就麻痹了。我希望她也能看著我……。
结果,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她看向了我,在水中慢慢游了过来……长长的黑发自在地飘散在水中,样子就像梦境一样美丽。”
大概是想起当时的样子吧,鹰司沉醉地垂下眼帘。
“从那以后,我连作梦都会梦到她。”
不加修饰的纯情告白,让面面相觑的仓桥和持明院失去了言语。
仓桥觉得很不可思议,在那么混杂的小屋内,鹰司何以能一直待在水槽旁边。
鹰司回说自己塞给解说员不少小费,所以他才没有将自己赶走。
“话虽如此,成天在那种场所出入,未免太……”
客气的仓桥并没有继续往下说。鹰司用力地皱起眉头。
“这算什么嘛。你也看到了吧,那个肮脏的水槽。怎么可以将人鱼关在那种地方呢?听说她被捕到以后,几乎不吃任何东西,日子一天一天下去,她也变得愈来愈瘦,愈来愈虚弱。”
“有没有办法救她出去呢?”
鹰司的热情就像欲将被囚禁的公主救出那样,极力说服鹰司和持明院。
仓桥细细回想,认识鹰司那么久了,从没见他喜欢过哪位特定女性。
不分男女老幼,鹰司原本就喜欢美丽的事物,就算是电影女明星或绘画,比起可爱的女孩,他还是比较中意五官端整的美人。
但在现实生活中,不可思议地,鹰司周围并没有女性的身影。
不过,当鹰司宣告自己被人鱼夺去整个思绪的时候,对仓桥而言,等于是失去了经常需要自己保护的友人,他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鹰司,她并非人类……”
尽管有违本意,仓桥还是柔和地规劝。鹰司不可置信地望向仓桥。
“仓是说,反正她不是人类,所以把她当成鱼类或动物对待,也是应该的?”
从未被鹰司投以这种眼神的仓桥,对于是否该背叛友人的期待,产生了极大的动摇,连他自己也觉得很惊讶。
“可是惟显,把人鱼救出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对方是海里的生物,而你又不能在水中生存,就算把她弄出来也是无济于事……”
就连从旁插话的持明院,一被鹰司以眼神责备,最后也只能闭口不言。
“我没有想要和她怎么样。我也不想勉强将她囚禁在陆地上。我只是想让她回归大海。她被关在那么脏的水槽里面,还要被大家观赏……眼看着她就愈来愈虚弱了。
一想到她遭受这么大的折磨,我的心就好痛。呐,仓、叔美,想想办法嘛,拜托啦。”
鹰司的请求就像小孩想要放走笼子里的蝴蝶,不含一点算计意味。仓桥和持明院看了看彼此。
“惟显,那可是人家的摇钱树。对方会这么容易让给你吗?”
“这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想帮忙。”
“好嘛,仓……”像这样两手被包裹似地握住,加上眼神哀求攻势,仓桥就算再不愿意也没办法拒绝。
“……我会尽量试试看……”
“谢谢,太感谢了……”
鹰司紧紧握住仓桥的手,垂下眼睛,小小声地说。
“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头有多大,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持明院说的没错,用普通方式是不可能解决的。自称全权处理小屋事务的团长,细长的眼睛像是要威吓人似地,眯得不能再小。
提出想和负责人见面的要求时,三人被带往小屋后台、用夹板组合起来的小房间。
就像巡回演出的综艺团那样,小屋本身是可以解体运送的,墙壁以木板搭成,狭窄的空间放满了小屋雇员的行李。
“我们是靠展示一般人看不到的奇珍异宝来赚钱的。那条人鱼,正是这次生意的最大噱头。”
鹰司他们提出的要求似乎踩到了痛处,男人扯着嗓子粗声粗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