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着脸庞,忽然哭了起来。
一直坐在一旁倾听的顾屿杭急忙抽了两张纸给她,沈彧骁站起来,眼里含着泪,坐近她,揽住她的肩膀:“丫头,我对不起你们。”
“你走后我妈妈整个人都变了,”柳千树哭道,“我好想见到你可是我又恨死你,你再怎么出事你都应该给我妈妈报个信,你一走了之,我妈对什么都失去希望了!”
“是我的错!我的错!”
柳千树推开他,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
沈彧骁哭了,粗糙的大手搓过脸颊,声音沙哑地说:“我明白,是我的错!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可是你听我说丫头,我不是不爱你妈妈,我现在还爱她,可我不能回去找她,我没有资格了!我今天见到你,就像见到天使一样。你知道我这几十年来都生活在地狱里,今儿个我才知道,老天爷没有亏待我,他还容我见见我的丫头。你看你跟你母亲长得多像啊……”
沈彧骁抚摸着柳千树头发,慈爱而温柔地说:“就好像我又回到了从前,进城打工之前,跟你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你怪我可以丫头,可你得知道,我不是不爱你妈妈,我有难言之隐,为了你们好,我不能离你们太近,不能联系你们,所以就失去了你们的消息。你问知道有你的存在?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高兴坏了!”
柳千树哽咽一声,伤心地捂住脸颊:“你是全世界最坏的爸爸你知道吗?”
“我是我是……”沈彧骁失神地点着头,声音颤抖,激动地说,“你刚刚说……‘爸爸’?”
“不是‘爸爸’是什么啦?”柳千树的气息有些发抖,她拿起纸巾擦了擦鼻涕和眼泪,说道,“我真的很想见到你,因为我想挽救我妈妈,我妈妈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可是……”
“对,她应该过得很幸福。所以丫头,你要好好陪着她。”
“我这十几年来,跟她就像仇人一样。我一直以为她讨厌我,恨我,处处刁难我,可是她离婚了,我归给她,我跟她生活在一起,我才知道她其实是爱我的。”
“她爱你,她当然爱你。”沈彧骁握住柳千树的手,“你是她的全部,你知道吗?你就是她的全部。她不是讨厌你,不是恨你,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你知道的。”
柳千树点了点头:“你想见见她吗?”
沈彧骁忽的恍神:“我……”
“我们明天去医院,你要是愿意可以来看看她。”
“我可以躲在角落里看她。”
柳千树咬着嘴唇笑起来:“可以,如果你不想让她看见你,你就躲起来。”
沈彧骁点了点头,嘴角现出久旱逢甘霖般幸福的笑容:“好,好!那我明天去医院,我去看看她,我去看看她……我看看她。”
回家之前,柳千树还想问问那个u盘的事情,却因为堵在心里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久久不肯开口。
走到茶馆门前,柳千树忽的停住,顾屿杭来不及止住脚步,一个惯性将她撞出门外。
“你!”柳千树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跑上茶馆的阶梯,一巴掌拍到他的臂上,“撞我干嘛?”
“没刹住……”顾屿杭无辜地看着她。
沈彧骁拍拍柳千树的肩膀:“回去吧,我再回医院看着阿孝。”
“阿孝是谁?”
“那个进手术室的孩子,几年前认识的,孤儿,怪可怜的。”
“你晚上住在医院吗?”
“我在附近找个酒店。你回家吧,回家跟你妈吃饭。”
经沈彧骁这么一说,柳千树想起宴景然今晚要煮饭。她急忙看了眼手机,发现不知何时关了静音,而宴景然已经打了五六通电话过来,估计下一通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柳千树有些忐忑,刚把静音关掉,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吓得她“妈呀”鬼叫一声。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两个字,柳千树看着沈彧骁,接了起来。
“喂。”
“死哪儿去了?我给你打了几通电话你知不知道?”宴景然显然是气得没了脾气,声音低沉,像是深山老林里的巫婆。
柳千树低头认错道:“我错了,我遇见点事情,现在马上回来。”
“你在哪儿?”
“我在……酒吧呢,回去跟你解释。”
“谁送你回来?”宴景然故意问。
柳千树支支吾吾,没想好是说搭公交回去来得妥当还是说缨和载自己回去来得妥当。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对面传来了然于心的答复:“我知道了,早点回来吧。”
柳千树挂断电话,对沈彧骁说:“是妈妈。”
“嗯。”
“我先回家了。”
“去吧,路上小心。”
沈彧骁朝顾屿杭颔首,随后离开茶馆往医院走去。
顾屿杭把手插进兜里,垂眸看向柳千树:“回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