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帕西瓦尔出现了,克雷登斯立即蔫了下去。而墙上的老人也不再说话,冷眼旁观着两人。
孩子往角落缩了一点,颤颤巍巍地道,“我……我听到了声音,那些声音好像是……好像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帕西瓦尔的表情很明显地僵了一下。他站定一会,认真地反问道——“什么声音?”
“就是说话声……”克雷登斯急切地答道,“我、我曾经问过您的……风里面的说话声,很像、很像说话的声音……”
帕西瓦尔的眉心紧紧地皱起来。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克雷登斯,似乎想从他身上挖出一个洞。
在老宅听到说话声可以有无数种解释,可以是飘荡的灵魂,可以是墙上的挂画,可以是图腾的蠕动,可以是廊梯的转换摩擦。
他一直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任何一种都有可能让克雷登斯产生好奇。
可若是能听到红漆门内的说话声,情况则完全不一样了。
那只剩一种可能,而帕西瓦尔却讶异自己竟能活着见到这种可能性。
但他依然没有向克雷登斯解释,他和孩子就要分开了,现在让他见到门内的东西,只会有千千万万的弊端。
于是他走到饰物架旁,把布包里的东西放进落满尘埃的箱子,顺手将盖子盖上。然后取过烛台,对克雷登斯缓声道,“走吧,先跟我回去。”
“可、可是——”克雷登斯看了看木门,又看了看帕西瓦尔。
但帕西瓦尔打断了他,伸手示意——“等我告诉你里面是什么了,你再决定看还是不看吧。”
克雷登斯犹豫了片刻,也知道僵持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好默默地走回帕西瓦尔的身边,暂时妥协地跟他回房。
此时画像上的老格雷夫斯又说话了,他直接叫住了帕西瓦尔,质问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知道让他看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我知道,但这是我的决定,”帕西瓦尔咬咬牙,没有回头,淡淡地答道——“您也知道您无权再**涉当家的决定了,是吧,父亲?”
画像上的人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没有继续纠缠。
这毕竟是格雷夫斯家的老规矩,而老一辈的人,确实都不太喜欢打破规矩。
可是帕西瓦尔把克雷登斯送回了卧室后也没有做出解释的意图,湿漉漉的斗篷还披在他的身上,他随口给孩子道了句晚安便试图转身离去。
克雷登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固执地请求——“您……您还没和我说……门后面……”
“明天再说吧。”帕西瓦尔搪塞。他等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处理,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分给孩子。
但克雷登斯却不肯,他摇摇头,小声却坚定地道——“不行……我现在、现在就想知道。”
帕西瓦尔垂下眼,微微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手表,决定让话题在十分钟之内结束。
他把斗篷解开,随手丢在地上,而后让克雷登斯往里面坐一点,开门见山——“里面关着我们家的尸灵。”帕西瓦尔简明扼要地道,“一种……不死不活的东西。”
克雷登斯皱眉,“什么叫不死不活?”
帕西瓦尔瞥了一眼屋外交加的闪电,淡淡地说——“他们原本是人,死于非命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错过成为幽灵或搭上火车去永冻湖沉睡的机会,却又因肉身死去而无法抵御正常的阳光。”
死去的人如果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便会不停地重复死前的行为。他们会作为冤鬼徘徊在死去地点周围,把自己的不甘心宣泄到所有途径此地的人身上。这样就会产生更多的灾难,出现更多死于非命的灵魂。
“为了减少这种情况发生,部分法力高强的巫师将这样的幽魂捕捉,经过法术的提炼,将它们镀为尸灵,确保它们不会给无辜的人带来灾难。”
帕西瓦尔家豢养尸灵开始于上数三代,最初的三个尸灵都死于一场巫师战争的阿瓦达索命,格雷夫斯将他们从战场上引回来,经过强力的咒术净化和封锁,包住了灵魂的一部分,让它们得以从死亡地点脱离,再于格雷夫斯老宅等待。而当灵魂马车有空位的时候,只要它们愿意,便可搭乘上去。
“灵魂马车你见过吗,那是一辆——”
“我见过,”克雷登斯抢答,“在……在巫师街的时候。”
帕西瓦尔了然。克雷登斯见过也不奇怪,亲眼目睹过死亡或制造过死亡的人都可以见到。
“可是……这算是豢养吗?我是说……需要、需要投喂什么吗?”克雷登斯追问。
“需要,需要刚死去的、新鲜的尸体。”帕西瓦尔作答。
身为安全部长,要弄到流浪汉或无名尸并不难。而尸灵的投喂也无需太过频繁,一年投喂一两具尸体足矣。
很多年来格雷夫斯家都持续豢养尸灵,因为它们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技能——“尸灵可以和死去不超过七十二小时的人沟通,七十二小时之内,尸体的魂魄还附着在肉身周围,它们可以把他叫出来,问出我们想知道的信息。”
这一点只有豢养尸灵的家族才知道,而这也是许许多多的无头悬案落到格雷夫斯家手上便可迎刃而解的关键所在。
“……所以我能听到它们说话……是、是这个原因吗?”克雷登斯似懂非懂,好奇地看向帕西瓦尔。
帕西瓦尔却笑着摇摇头,“你不可能听到它们说话,它们是一些半死的魂灵,甚至无法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