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公爵突然抬起他那双蓝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时候觉得,我好像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每个人都是。"
"……为什么我觉得我很少听你说你的事情,雅各布?"
"噢,农夫一般不会对着驴子说话的,真抱歉我好像忘记这是不是苏格兰谚语了,"道格拉斯先生直起身,他发现自己方才那一杆挥空了,"现在轮到您了,公爵先生。"
他默默地站在一边看公爵尽情展现那精湛的球技,只是忽然回想起来,他曾经在日内瓦湖畔看过的景象,夕阳下母亲牵着孩子,那个孩子有着高高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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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过大雨,道路上满是泥泞,马车左右摇晃着。德沃特公爵将自己裹在毛毯里,一路上都在打喷嚏。
坐在他对面的道格拉斯先生将手绢递给他:"噢,上帝!我认为您真不该出门。"
"可是呆在家里也不会好,你说对不对?"
"但是出门只会变得更坏。"
"噢,我已经够难受的了。"
"我认为那是您自找的。"
"那你能坐到我这边来吗,我有点冷,雅各布。"
"不,我认为保持平衡比较重要。"
"可是我冷得厉害。"
"不要让我多次重复一句话,您是自找的。"
"噢!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雅各布?"
"我之前不就跟您说过吗,肯特公爵五十岁时死于肺炎,阿尔伯特亲王四十岁时死于伤寒,您还好,比他们都要年轻一点。"
"……你就这样对待我,雅各布。"
"请您不要对着我说话,我怕传染,公爵先生,您可以转过头去对着窗户说,我相信以我的听力这点距离是不成问题的。"
"那么好吧,我不会再对你说一个单词了。"
"求之不得。"
雨又下起来了,公爵缩紧了毛毯,他甚至觉得那些雨都到在自己身上了,但他咬住嘴唇不说话,不肯承认自己的冲动和愚蠢。
……但显然公爵这次犯下了他一生当中最大的错误,好在这次错误之后,他就再也不能犯错误了。
他果然得了伤寒。
他的病一天比一天更严重了,他昏迷的时候渐渐比清醒的时候还多。所以,当好不容易碰到他清醒的时候,律师及时地将一沓文件送到了他床头。
"这些文件没问题吗,雅各布?"
"我都为您看过了,您将指定我和伊莲娜女士作为小爱德华勋爵的监护人,直到他年满十八岁。"
"爱德华还只是个小孩,上帝保佑,他还什么都不懂。"
道格拉斯先生抓住公爵的手指,捏着笔,落到文件上。
"是签这里吗,雅各布?"
"是的。"
公爵哆哆嗦嗦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轻声问:
"噢,我签字能看见吗?"
"您写得很好。"
律师将文件拿走了,这时伊莲娜带着小爱德华暂时去了另外的房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蜡烛在案头静静燃烧着。
公爵无可救药地再度陷入到昏迷中了。
"蜡烛没有点吗?你还在吗,雅各布?"
"我在这里,亲爱的,我在这里。"道格拉斯先生紧紧抓着对方的手,不愿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