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摆出老家的权威,果然很像这男人的作风,但难为持明院能立刻飞奔赶赴此地,鹰司还是很感谢他。
一旁的仓桥也静静向持明院点头致意。
“什么,人家已经放过你们啦。我来之前还有点期待,不知道你们被卷人什么麻烦中呢……”
等到警方适当说明后,一行人便移到站前旅馆的二楼休息片刻。
“真是可惜至极哪……”持明院用手托着下巴,不停发牢骚。
虽然担心两人而从东京赶来,但持明院脸上却出现遗憾的神情,好像很惋惜自己没能加入他们。
实在难以区别,到底哪部分是诚意,哪部分又是戏言?持明院每次出现都带着一种超然气息,难怪鹰司会和他如此投契。
“可是,我们差一点被当成贡品耶。那种经验太可怕了。我甚至想,乾脆和仓一起死在这里算了呢!”
鹰司已经完全恢复平日的自负,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打趣地说。
“叔美,这个仓啊,不管何时都是一个好男人喔……。
他将我挡在背后,以免遭到妖怪袭击的时候,我真的有一点心动呢。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救美吧。”
一直到离开村子之前,鹰司都还在反省,自己不该将仓桥卷入麻烦之中,不过一见到持明院的脸,立刻又向仓桥撒娇了。甚至还高谈阔论起两人间的情谊。
仓桥不发一语,仅是对着鹰司轻佻的态度猛叹息。二楼垂挂帘子的屋檐处,传来南方风铃的清脆声音。
“哦……听了惟显的描述,我真想会一会那只鹌。”
“我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而且……唯一的继承人遭到杀害,悲叹香火到自己这一代完全断绝,恨意不断累积的结果,竟是不惜沦为兽类诅咒仇敌,在人世徘徊了数百年之久……说他悲哀也好,荒唐也罢,总之是很复杂的情绪。
身为父亲的杀子之恨,身为当家的亡国之恨,以及这些恨意对自身病情一点帮助都没有的懊悔……我总觉得能理解他的痛苦……。
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事……这样的抱恨终身,竟将人类逼成那副模样……”
大概是想起鹌那种人兽难辨的凄厉长相,仓桥逸出不知是哀叹还是哆嗦的呻吟。持明院脸上的表情又更乐了。
“别那么说嘛。虽然难得的旅行因此泡汤,不过那座城楼,还有那只怪物,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
如果能有惟显陪同的话,我也想在那里过一夜看看。”
只要和这男人扯上关系,不管多么严重的事态都会变成笑话一桩。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开朗男子,露骨地以似假似真的口吻揶揄仓桥。
脸上顶着不想理会这种无聊人士的表情,这几天几乎没阖过眼的仓桥,将一旁的藤枕拉向自己,躺平在榻榻米上头。
大概是累了,在开心谈笑的鹰司和持明院身后,青年立刻进入了健康的睡眠。
鹰司满怀感谢之情,轻轻摇动手中的圆扇,替这位在夏日平和午后贪眠的青年,送上一丝凉爽的清风。
第五章
“昔日恋慕银座垂柳树,可恨年华老去无人问……”
因酒精生效而心情畅快的鹰司,抓着仓桥的手臂,轻轻哼着流行歌。
夜已深,不过银座仍是灯火通明,人们漫步在街道上,和地面电车交错而过。
虽然歌中的柳树已经在地震前拔掉,换成了悬铃木,不变的是,目前这里仍是东京最热闹的街道。
被称为的摩登男女,身上穿着流行的服饰和帽子,在街上昂首阔步地走着。害得称作有识之士的长辈们频频皱眉。
鹰司似乎很喜欢今天晚上餐厅提供的葡萄酒,比平时还要多喝了几杯,为了赶时髦,特地穿上的黑白相间鞋子,也随着脚步而变得摇摇摆摆。
“仓,我一定是喝太多了。”
青年有张乍见之下会被误认成女性的高贵脸蛋,他像个孩子似地摇晃着仓桥臂膀,极其开心地笑了。
“我想也是……偶尔为之倒是无所谓。”
本身也有点醉意的仓桥,笑着原谅了鹰司的失态。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位充满么子气质,而且很怕寂寞的友人,鹰司向来是很受宠爱的。
仓桥本身也很享受友人那种好比昂贵西洋猫般、任性多变的个性。
“呐,仓。下次的休假你有没有空?”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仓桥向下注视友人摇动着直发的白晰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