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温柔缱绻,似水柔情。
心中似有条细小丝线微微一颤,莫名有些心旌摇荡。
“你不恨我?”黑水牢里百年,若是常人怕是疯了,等不到重见天日一天,就已万念俱灰,只求速死。而陆冕竟然人不人鬼不鬼撑下百年,心智之坚毅,令人不敢小觑。若是我,只怕内心憎恨日夜滋长,拼着一口气活下来也只一心报复,如何再见我时仍如此柔情百转?
是他真温和无害,还是爱我至深,抑或此刻委曲求全,只待我心生动摇之时,再一击毙我?
但若说他想整治我,就不必百年前将骂名一人承担。
抬眼见陆冕一脸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剪瞳美丽非常,仍是单纯温和。可此刻,我竟有些看不透他了。
就算他真情实意,我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不恨。只要师兄别不要我就好啦。”那声音淡淡,可竟有一丝哀绝之意。
我本不愿受他情绪影响,可心神却总是波动,竟有些隐隐痛意。
我自认无情。这小乞儿别无长物,连一张好面皮如今也毁了。可我为何,总是心中波澜不断,听他娓娓而言,心头竟也有酸涩之意。
我沈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师父的掌上明珠也钟情于我,我何曾缺过他人爱慕?他不过一个小小乡野小子,怎配入我的眼。
我闭了闭眼,压下心头异样,竟似以往诱骗他时候,面露温柔之意:“好师弟,原来是我错啦。我一心嫉恨顾衍,他又偏偏看中你,我才迁怒于你。本要整治他一个,却将你给害了。”我做出伤心之态,垂首不语,几乎泫然欲泣。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觉陆冕身上陡然一丝寒意。抬眼看他,目中仍是温柔,只是他此刻目光似是极伤心,眼圈微红。
“我心里只有师兄一个。”他抬眼定定看着我。
他明明蒙着脸,我也知他已经毁了脸,可是他那眼神还是看得我心头一跳。
我似乎也有些明白为何顾衍对他另眼相看,光那双眼就足够美丽,性情又温顺依赖,衷情脉脉,哪个男子受得了这般柔情依恋?若非我心狠,只怕也要在那温柔乡里流连。
我顿了顿,不愿再说这个话题:“你我在这里已有数日,你可找到出去之法?”
陆冕摇头:“不曾,应是我学识浅薄,却是为找出此重迷障的破绽。”
我沉吟一下:“只怕近日顾衍也要到了,若他来了,看他有无化解之法。”
陆冕点头称是。
左右无法出去,此处又无特别凶险之处,有陆冕起居伺候,我便安心调养起身体来。
第11章
这梦阖洲虽古怪,但灵珍虉草却是不少,陆冕白日出去觅食采药,细细为我调养,沉疴竟渐有起色,脸色也好看了些许。
这些日子我调养之余暗暗观察陆冕,要说此时此地只有我二人,我有身受重伤,他要杀我只怕易如反掌,但他这些日子仍是死心塌地,对我信任非常,并无甚乘机加害之心,我便渐渐放下心来。
以陆冕单纯心思,只怕要害我,他也没那深沉心机。
我躺在二楼阁楼竹榻之上,焚了一炉木香。我灵盘尽碎,父亲母亲几乎竭尽沈氏宗亲之力为我遍寻再筑灵盘之法,但始终无果。我思及此心中有些烦闷,只再脸上盖了张薄纱,闭目养神。
忽觉有人隔着轻纱,轻抚我脸颊,又似那日柔腻流连之感。
我睁眼,隔着轻纱隐约看见一张白玉似的面容,容貌绮丽非常,眉眼清纯又有妩媚之色。
倒是个罕见的美人。
周身难以动弹,神智也有些迷蒙,难不成我在这里又入了梦境不成?
那美人眉眼熟悉,我却又想不起是谁。
我穿了件棠色的窄襟衫子,那美人十分大胆,一双骨节分明的白皙玉手缓缓解开我胸口系带,露出白色内衫。
那双妙目美丽非常,虽隔着薄纱,仍清艳无匹。我忍不住想伸手轻轻抚摸,却抬不起手来。
美人玉手游移,一手轻抚我脸颊,隐约见她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缓缓俯下身来,轻轻吻了我唇一下。
那吻本是极轻极浅。
我只觉得身上春情涌动,竟有欲念横生,奈何身体不能动弹,难耐非常,只得怔怔望着她,眸中似有水汽迷蒙,忍不住低声呻吟一声。
那美人身体一僵,竟渐渐加深了这一吻,竟有掠夺之意。
我也张开口,任她探入进来,奈何隔着轻纱,感觉只是隐隐约约,十分不真切。
又觉睡意沉沉,不消片刻又没了意识。
再睁眼,仍见楼外满月盈盈,海棠花在风中轻轻摇摆,暗香袭人。
“唔……”一声低吟传来。
我微微一愣,转头望去,竟是一惊。
陆冕不知何时回来,此刻倒在地上,似是中了毒,手中还攥着一朵冰晶莲花。
而他旁边,站着一人,一身黑衣,头上束一尊墨玉冠,长眸冷冽,掌中凝出一把短剑,泛着幽幽寒光。
“二师弟,你还真是叫我好找。”顾衍眼中杀意必现。
我知道他来梦阖洲,一半是要找机会在这里杀我,我又何尝不想杀他。本想待计划周详,自有办法动手,可此刻重伤未愈,陆冕又中了毒,如何能斗得过他,难不成今日真要被他整治?
强自镇定,扯出一抹笑意:“师兄怎么此刻才到这里?我与三师弟等得好苦。”
顾衍眼中露出一丝嘲讽:“原来师弟竟然这样盼我。”
我与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