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陵光自那到画之后,就紧紧锁眉。
他的脑海里也同时窜出了几个画面。
红白黑绿四个八九十岁孩童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另一个八岁的红衣小孩躲在墙后探出脑袋又不敢上前。
无意中红衣小孩对上了白衣小孩的眸光,见他轻轻皱眉,红衣连忙缩回脑袋,听到不远处的对话后咬唇纠结了一下一跺脚就跑走了——
“那边躲着的那个是谁?和你长得好像啊。”
“陵儿?陵儿是我同胞弟弟。”
“总感觉他……有点蠢啊,和你的性格不太一样。”
“他只是……”
接下来的声音或许是因为红衣小孩跑远了,逐渐弱化模糊了起来。
“陵光?”
蹇宾的突然出声拉回了陵光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应了他一声,问:“怎么了吗?”
蹇宾见陵光脸色不太好,道:“你方才怎么了?我看你神色有些不对劲,此刻脸色又不太好。”
陵光松了左手,躲开蹇宾的视线,道:“无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接着他又把纸递回给小孩,道:“多谢了。不晚了,你也别回去了。我今夜不睡,你就进屋去睡吧。”
说完他嘱咐蹇宾一句“照顾好他”就窜回了屋顶。
“啊?哦……”
蹇宾虽然担心陵光,但是又不能弃小孩于不顾,左右为难了一下还是带着胆怯的小孩回了房,只是临回去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陵光。
陵光跃上屋顶就直接一屁股坐下了,一手缓缓按揉着太阳穴。
“若非你俩生得一样,我还真认不出那是你弟弟,相差好大。”
“陵儿自幼内向,不善与人打交道。”
“那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躲在墙角偷听呀?”
“陵儿本意应当是想来寻我,只是我想着如此下去总归不是办法,不予理会让他自己过来。没想到还是不行。”
“不过他这模样倒是可爱。”
“那自然,陵儿最可爱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最喜欢你这弟弟。”
……
嘈杂的声音盘旋在他的脑海,但因为都是相近的童音,除了一口一个“陵儿”的他知道绝对是他兄长无疑,其他的声音他只能分辨出有三个人。
应当是蹇宾、孟章和执明吧?
陵光联想起之前的那几副画面。可是他又觉得奇怪,画面最终他很快就跑了,这些声音不应该作为他的记忆蹦出来才对。
还是说这是之后几次的?
陵光不住地按揉着突突直疼的太阳穴,心下忍不住烦躁起来。
自醒来以后就被各种杂乱的记忆困扰,还有先前鹿蜀的那番话,蹇宾的种种表现,无不在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他的警惕又不允许他就这样信任其中的一方,只能凭着仅有的琐碎线索自己去推断谁更可信。
陵光颓然地躺下,右手手臂架在额头上,望着夜空之中寥寥无几的星点。
“如果可以信任蹇宾就好了。”陵光忍不住低喃出声。
可是就他目前观察,蹇宾或许不会害他,但很有可能是在把他当成一个替身——
替代他死去的兄长陵云。
第11章 江宁(一)
深夜,等着小孩完全入睡以后,蹇宾抬头看了眼屋顶,随后轻叹一声,翻出一件斗篷。
屋顶上,陵光已经就着先前躺下的姿势睡着了。
陵光虽然平日里多疑,但是一入睡却又睡得很沉。
蹇宾十分清楚这一点,无奈地笑着走过去,轻轻地将手中的斗篷盖在陵光身上,自己便坐在他的一旁。
点点月光落在陵光的身上,更衬得他脸色的苍白。
安静下来的他没有了白日的疏离与高傲,同时也没有了那一份生气。
蹇宾心下泛起一阵酸涩。
一样的睡颜他看了五百年,只是这一次他终于不必再和之前的一日日那般,等待又失落。
只是他的陵光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真正的信任他呢?
蹇宾在心底长叹一声,抬头看向那寥寥无几的点点星辰。
——
翌日,陵光是被左手传来的刺痛和一阵凉意刺激醒的。他一睁眼,就看见了凑在自己身边的一对兽耳。
陵光微微一动,蹇宾就察觉到了,抬起头来鼓着嘴巴气呼呼地说道:“陵光光,你知不知道夜晚的屋顶有多冷?你知不知道伤口裂开不好好处理是会感染的?你就不能好好爱惜一下自己吗!”
蹇宾的话里话外都透着责备与心疼,却又似是无可奈何,控诉了几句便认命地重新低下头去处理伤口。
只是他再怎么生气,动作都还是格外轻柔。
几句无奈的责备令陵光初醒时的迷茫消散了不少,他这才留意到身上盖着的斗篷。
左手被蹇宾冰凉的手掌按着,陵光一时间也无法起身,干脆就侧过头去百无聊赖地看着蹇宾处理伤口。
裂开的伤经过一夜风干,纱布已然和血肉相连在了一起。
陵光见他只撕开了最外层便犹豫着没再下手,知是顾及着他,无所谓地开口道:“要撕便撕罢,这点疼我还能忍。”
蹇宾闻言咬唇,到底还是没能忍心,低说了一句:“我去拿剪刀,你且在这等会儿。”
说完,蹇宾就翻身下了屋顶。
左手没了束缚,陵光当即便坐了起身,看着蹇宾匆匆地进屋去。
直到一抹白色消失在视线中,陵光才将目光下移至惨不忍睹的左手手掌。
蹇宾指尖冰冷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