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街了!纷纷转过头,朝后方望去,只见仪队的最后一排缩小的身影消失在街尾……
他们不知道的是,适才从车驾上隐隐传出的轻咳声,击痛了现正站于台上看着韵墨书院的院首朝自己走来的白衣少年的心!看来,小羽跟他说的没错——国主,即他父王的身体,愈来愈令人忧心了!
心中暗叹一口气,而他的脸上,依然显得云淡风轻,并未有丝毫变化,或是,有丝毫变化,在场的近一千双眼睛却仍看不出,他们,只停留在他明俊如星月的表面。
韵墨书院,号称当今天下首席书院,按往例,一直教授王孙世家公子,近十几年来,在院首蔺攸竹的坚持和司马浩天的支持下,也招收一些寒门中却有实才的士子。蔺攸竹,韵墨书院的院首,胸中才墨如海,骨里傲气立天,是当朝四大学士之首,十几年来一直稳坐韵墨书院的院首之位。而韵墨书院的学子在进入书院之前,无一例外需经过一视同仁的筛选,这与蔺攸竹的坚持有着莫大的关联。
如今,见到蔺攸竹来到白衣少年的面前,众人纷纷猜测蔺攸竹接下来的举动,莫非是……?
但见蔺攸竹从宽袖中缓缓掏出一枚印鉴,拿在手上,然后问道白衣少年:“适才听公子所咏之句,大有深意,亦现华才。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可有兴趣到韵墨书院就读?”
一言既出,台下哗然,果然!
白衣少年含笑收起纸扇,拱手道:“在下楚天佑!菂清人士,自小亡母,父亲是当地儒士。我又因家有祖产,便从小外出游学……”说到此处,原来明亮的双眸顿时黯淡下来了,那声无奈的叹息已经告知众人他的思乡之情。而菂清,恰是他娘亲的故乡。
随即白衣少年调整过来,接着叙道:“故恰逢因缘,一人来云京求学。如今既有机会进入首席书院学习,又岂有不应之理?”说完,接过蔺攸竹递给他的一枚印鉴。印鉴通体碧透,悠悠似翠竹,是用上等的青玉雕刻而成的,精雕细琢间,倒显出印鉴主人的不俗品味。
蔺攸竹笑道,带有些许亲和:“那老夫便在韵墨书院恭候楚公子了!”
白衣少年点点头,目送几名带刀护卫跟在蔺攸竹身后护他离去,嘴角微勾,温润的双眸此时显得平静悠远,似夜间安静下来的海一般,深不可测。
今日胜者,不用多说,众人心里皆清楚了!能因一首诗而不凭借其他家世背景就进入韵墨书院的,这名白衣公子楚天佑倒算是韵墨书院立院以来的第一人了!
楚天佑,这个名字,一夕之间传遍整个云京。一场暗流愈演愈发汹涌,随时会掀起一阵阵波涛,纵然结果并未如一些人所料,却着实使得朝野政局正悄然发生变化……
宁安二十年冬至,华容街的诗才会在一场意外中落幕。一句“应从风格推王者”使得一些人的计划被打乱,他们不得不重新绸缪布置一切,一张巨网,正缓缓编织开来……
〖三〗 我愿追随公子
蔺攸竹走后,围聚于华容街口的人群也逐渐散了。
见众人散去,楚天佑轻摇折扇,唇角微勾地从铺着西域红毯的平台上缓步而下,当然,仍有一些人注意着他。注意他的,却不是些寻常百姓。
他们,也只是一直盯着他,并未上前与之搭讪以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在没有真正弄清楚他的底细之前,任何人都不会轻举妄动。也许有人认为这名白衣公子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人,但是,云京里,真正有能耐的,哪个不是步步为营,不敢放松半分?一个不起眼的人,若是不在乎,有一朝,怕是会成为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么多双眼睛或明或暗地盯住自己,楚天佑倒并未显出丝毫不自在的神情,一切在他眼中似乎都淡若清风,他依旧轻摇折扇,嘴角暗含笑意,信步走在华容街上。
暗处有几个魈影随他而动,动作及其迅捷,快如闪电,却又始终与他保持一定之距。
忽闻身后一声叫唤,楚天佑住了脚步,回过身来,但见一名僮仆打扮的人站于面前,脸上是恭敬的笑意,仿佛是在等候他的回应。
“这位小哥,你可是在唤我?”楚天佑觉得奇怪,不解地问道眼前这名看上去比自己稍大的僮仆打扮的人。
那人拱了拱手,笑着点点头,道:“楚公子,我家公子十分欣赏您刚才的诗作,想结识楚公子。不知楚公子方便否?”说完,恭敬地站在原地,等待楚天佑的回答。
“哦?”楚天佑微微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也好,去看看也无妨,收起折扇,开口道:“请!”
那名僮仆听得楚天佑应承下来,带着笑,略斜身子,走在前方带路,楚天佑跟在身后,折扇轻摇。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