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更甚,一时忘了哭喊,愣愣站在原地掉泪。
「别怕。」那男人蹲了下来对她说话,声音很淡、很淡,一点也不像门外那些士兵一样凶悍。
「饿了吧?你看!」也不知他的手怎麽一晃,居然凭空捧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馒头。
王如薇拚命眨了眨眼,贪婪地喘着气,空气里有馒头甜香……但,她才要伸手去拿,那人手上的馒头却又凭空消失了!於是,她睁着又要掉泪的水汪眼睛,瞪着那人空荡荡的手掌看,瘪起了嘴。
「想吃,就带我去找你娘。」
「一个不够!还有阿婆,还有娘……」饿着肚子,仍有傲气的王如薇却抬起倔强的小下巴,不依了:「还有那个丑弟弟!」
「好,带我去找你娘,要几个馒头都给你!」
那人忽然笑了,站起了身子,王如薇抬头去看,只觉得光从那人身後照了过来,却像是停不在他身上一样,又滴溜溜地闪上了薄雪地。
不过,他却笑得比爹还好看。
枉折柳(2)
「你这家伙去了哪里?」见王如薇竟敢喜气洋洋地蹦跳着回来开门,王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要开骂,却见到跟在王如薇身後的那人。「咦?你是──」
「乖,待会去你阿婆房里,再给你馒头。」那年轻男人无冠束发,一身白衣,一身寻常打扮,全然看不出身分如何。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馒头给了王如薇,便要她离开房里去外面吃。
然後,他轻轻虚掩了门。
王夫人毕竟是官家小姐出身,自恃身分,顿时坐得挺直,喝斥:「哪来狂贼,擅闯王府?门外卫士怎能放你进来!」
「此来,与夫人做个交易。」那男人走近,王夫人看清了他的面貌,神采非凡,不若常人:「现在府外的驻兵被我落了术,只要夫人肯告诉我孩子在哪,在下立刻把此间的王大人遗族都救走。」
「什麽孩子?你又是什麽人」王夫人惊诧迟疑。
「在下初明宫殷天师,愿替夫人抚养王大人的子嗣。」
王夫人不知道他是谁,却知道初明宫的威望和灵显,就连先帝崩在那里,初明宫居然也没有被现在的皇上封了或灭了!倘若他真是初明宫中人,确实可能把自己救出去的。
但是,他竟要拿走王家唯一剩下的香火。
若不给他,难道要死守着那个必然盼不回来的人,活活被圈禁在此处饿死吗?反正,那也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给他又何妨?只是,卧病在床的娘将那孩子看得死紧……
王夫人一时难以抉择:「你……」
「看来,夫人是不相信了?请看!」
男人菱唇一弯,朝窗外的牡丹枯丛打了个响指,王夫人只觉眼前一花,那牡丹居然满树骤绿,数十朵珍贵的粉紫花苞如雨後春笋般团团冒出,被细细风雪一吹,纷纷怒放,紫的、绿的、白的混杂一处,甚是艳丽惊人。
王夫人看得双目圆睁,好半晌合不拢嘴。
「夫人风华犹茂,恰似牡丹开得正好,莫非要像这样,灭在风雪里吗……?」
那男人调了蜜似的声音蛊惑传来,风雪骤狂,将那几十朵开得硕大的紫牡丹给打伤了。
王夫人脸色煞白,眼睛忽瞥见自己这些日子因为动手操持而乾裂了的手,自己不过花信之年,难道也要在此凋谢,变成一朵残败牡丹?
一咬牙,她勉强自己压下心头仅存的一丝罪恶感,站了起来:「好,那孩子给你!只是,房里的老人家不好说话,行不行,犹未可知!」
王夫人迳自走在前头引路,没看见那男人俊美的五官上,诡谲神色一闪即逝:「不要紧,只要夫人亲手将孩子抱了交给我,亲口说出王家不要他……那就成了。」
***
早上本还阴寒着的天,终於落雪了。
正在初明宫内静修的殷天官探头望了望天色,心念一动,便向山腰那条小溪走去。
今日,小渠水位已降,清澈见底,根本不需要他伸手再查看,里头没有半粒米。
看来,王家已是援尽粮绝。
当初他遣人去找了王氏遗族一趟,才刚说出要收养那幼子的来意,立刻便被王太夫人轰了出门,灰头土脸地来回报;当时,王家还有些白米、还能拚着王黼被释放的渺茫希望,不过如今都已要过年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