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不,不对!南宫钰悚然一惊,那张被红色火盔挡住半张的脸,明明就是邵峰的师父降神!他什麽时候死了?自己从没去过这样的地方!不对!那个丹凤眼眯起,雪面冰美惊人而全副武装的孤立青年,怎会彷佛有一双和自己极是相似的凤眼?
他的声音,也像雪面上的寒色一样冰冻,冷得让南宫钰连四肢都开始发寒。
「傲战,仙魔战场之上,众仙皆见你虐杀神魔上万,如今自戕而死,是便宜你了。」
「……玦……觞,」地上那人强撑起自己的身子,望着远方全都戒慎恐惧,不敢再靠近自己一步的仙兵僚属,朝玦觞扬起一抹无奈的笑,他渐渐低没的颤颤声音,也只有玦觞一人听得见了。「你要我触犯天条,顺理成章的受谪入凡,我毫无异议……可是你……你为什麽,要设计让我屠虐这些生灵?是不是你出征前敬我喝的那杯仙酿?你……连发作时间都算准了,真是机关算尽……」
玦觞淡然瞥了傲战一眼,不知为何,南宫钰竟似看见那双平静无波的美丽凤眸里荡漾出很深刻、很深刻的寂寞。
「你我都达到目的便可以了,何需多此一问?傲战,记住,你下了凡,除魔务尽!最好,能连我也一起……灭了。」
「你说什麽?」傲战的眼神都已蒙胧,却仍散射出厉光。
「你不知道,我俩在入世成形前,便已经被魔尊附体了……」玦觞的眸底波涛汹涌,不知是怨是恨,是羡慕,还是渴望:「现在一切战乱,都是他们要误导仙界无法彻查此事的幌子!我俩各拥魔尊的一半,而今却双双位列仙班,倘若哪一日,魔尊自我二人的仙体之中复生,那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届时,仙界的损伤便不是巾日这样单纯的了!我只能让你犯下谪世不得再入仙班的重罪,才能让魔尊无计可施,一同转生为人、从头修炼再来!我会设法让自己也下凡,藉你的手来杀我……唯有你,能够灭去我身上那一半的魔……傲战。」
南宫钰的胸口痛了起来,那一双认命了的冰封凤眼,让他的脑中忽然透澈一片,空白一片。
「玦觞,你为什麽……独自扛起,不肯……说……」傲战的眼神带着深深的谴责。
「目的达成就够了。多说,何必?」
玦觞眯起眼,很仔细地望着傲战隐忍痛楚的眼神,很慢,很细地把穿透傲战玄武胸甲的紫微神杀一寸、一寸慢慢抽出,直到傲战清俊的脸都忍不住扭曲,痛楚的低吟自齿隙渗泄而出。
玦觞闭起眼。傲战那抹单纯得惹人痛恶的笑容,总算澈底在此终结。
紫微神杀到手,玦觞转身要回仙伍中去,却感觉脚下的傲战还轻轻扯了自己的衣摆。
「玦觞!往後,一切换我来扛……必不让你再……孤单!只是,最後求你一事,把我的遗物,连紫微神杀……交给他,好吗?我的血会暂封住紫微神杀……你替我,送给他……告诉,告诉他……」傲战没能把话说完。但,玦觞明明听得出,他的声音确然还带了那种明媚如灿扬的淡笑!
他身子微微一震,握住紫微神杀的手忽然一空,傲战用以自戕的魔兵,顿时缩为一把莹润而朴美的羊脂白玉簪子,玉簪尾端隐隐盘伏着一头安详的睡龙;簪有三寸许长,玦觞只觉掌心烫极,他恍然听见了傲战最後没说出口的话。
「小龙,对不住,暂让你以簪代人……你留了簪,便与我在你身边,一般无二。」
玦觞屏息。不知内心此际的噬啮,那是对谁的妒?
那是自己天生带来的羊脂白玉簪!南宫钰心脏一抽,双眸通红,拚命摇头,要甩脱那些让自己心脏抽蓄痛楚的古怪幻象。这片红雾大有问题,眼前这个王云生必然是自己的幻觉,连那个异样的战场,那两个人,也是幻觉!
「南宫钰!你清醒点!看看自己的胸口──看见了没?那就是啮空!」
南宫钰一边急退,顺势低头望去,这一眼,却让他目眦尽裂。「不──不可能!这是幻象,不可能!」
他看见自己本该乾净无纹的胸膛,心口处竟突起了半粒杏子大小的红色异物……隐约吸附在自己的肌肤上、一边鼓动着,一边向内钻……只剩一半,就要完全进入南宫钰的心口。
王云生见南宫钰势如疯狂,一边奔出屋子,一边竟高举起匕首,他不禁大喝:「南宫钰!放下匕首!」
然而,当王云生冲到他身边时,南宫钰已经在屋外的淡雾中,自己用力将匕首狠狠刺中那半颗还在攒动的红色妖物。
「南宫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