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啊,你们既然拿了主意,办就是了。京城上反而不比南方多水路,没那么多风浪。”炳王妃笑意盈盈的站将起来,丫鬟手里递着披风,被她拒了。
李穆名的事成了,自然满面欢喜的起身,跟在后头。
“侄儿代李燕妹妹,谢过姑母。”
王妃只是点着头,不说话。
待得下了楼,李穆名,这才又趋身近前。
“二姐、四姐和表少爷这边,来的时候,我也曾到府上问过,可有书信上禀。各府上都有开春以后,遣专使来京的打算,想必,这会儿,已在路上了。因而,都只是托侄儿向姑母报个平安,到并无要紧的话。”李穆名嘴里的二姐、四姐及表少爷,分别便是炳王妃所出四个子女中的二女儿、三子和小女。其中,这小女,后来也是下嫁于龙家二子。
王妃依旧只是点点头,听着罢了。
李穆名也察觉出些异样,心思里赶紧仔细一回。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姑母,侄儿还有一事相询。”
王妃终是停了脚步。
“敢问天家,今岁可有南巡春祭的安排。如有,为何礼部并无行文?”
“你听到什么了?”王妃觉察李穆名这话后边的疑义,眉头上紧了几分。
“侄儿在来的路上,还在水路里,便遇到天家节仗。下来打听,说是五皇子的仪节,奉了旨,要南下春祭。一路上,正旗幡高张,端的是赫赫扬扬。可是,侄儿起身时,院里并未收到任何消息。这般反常,所以,有些疑虑。”
“你是说,老五南下了?你确定吗?”
“侄儿遣的是刘管家,五爷身边的人,他是认得的。”
一句话,满布谜团,饶是王妃,也怔住了。
李穆名,此时仗着胆子。到底将内心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
“姑母,是不是这京都里,又要变天了。”
“混账,这话是你问的?”李穆名口中的言词,如果外人听来,绝不啻于大逆不道。是而,王妃几乎是断喝着训斥。
“你记住,庙堂上的事,看着,等着就好。可是,千万别想着,更不要盼着。明白吗?”
“侄儿明白了。”
“如果,果真如你所说,老五真的南下了。会有什么事,我也说不准。你先让族里小心伺候着,这种事,越是这样,越是这时候,越用不着慌张,横竖,还有我。”王妃的语气,又一次转软。
“侄儿记下了。”
“你还有什么事,就一并说了。”
“侄儿该禀的,都已好了,已无别事再劳姑母费心。这就告退了。”
“先去外间等着吧,年前我让人备着送去南方各房的物件也齐了,下去后,萍茹给你交代。你就那单子,带回去,替我在各房上都走走。”
“是。”
“另有,回去的时候,再过来问安吧,指不定,又有别的事,总要由你担着。”
“侄儿记下了,离京之时,必要再到府上向姑母来问安请旨的。”
“好了,今儿个,我就不多留了。去吧。”
炳王妃口里冷峻起来,下了逐客令。李穆名便工工整整,叩了头,仍由丫鬟领着,退了出来。
穿过角门,他这才发现,秦管家,早已面色惶急,在边门上候着了。待得李穆名出来,秦管家看都不多余看去一眼,躬着身,撩了前襟,快步往内院里去了。
而外间上,几个穿戴齐整的军营中人,并一众衣衫不整,面色淤青的家丁小厮,一个个如丧考妣般,垂头丧气的擦着墙沿,正跪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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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祭,特别是皇家的春祭。一直以来,总是天下人所瞩目的仪典。
在盛国,一年一度的春祭,一般而言,有天子代表天下臣民拜祭上苍的祭奠,也有皇家对皇室先祖告慰禀奏的“家祭”。
前者,是由礼部主持,昭告天下,在正月间由皇帝亲往天坛祭拜。皇帝如果不能亲临,也会明旨委派特别的钦差,在礼部或本朝宰辅中挑选德高望重的大臣,代为成礼。今春便是如此,祭天的仪典就是由内阁首辅代为完礼的。
而皇家的家祭,则不似这般冗锁,太庙那边,正月边上,早有监国太子率了各宗王爷们,由宗人府的的宗正掌礼,亲往祭奠了。
然而,本朝在皇家家祭上,却又有别处。说到这,就不能不说说其时文治武功,堪为千古一帝的高宗皇帝。
这高宗皇帝的功绩,一时是难以尽述的,后来人,只是知道,如今这盛国的疆土,早已远迈夏国与炎国的版划,位居于天下大国之首。而其中,这三分之二的疆域,便是高宗时代所得。
高宗皇帝,在位六十余年,宵衣旰食,励精图治,国力极具膨胀。晚年间,又三次击溃炎夏联军,逼得两国订立城下之盟。为盛国而后的休养生息,经济发展,民族的一统和文化的进步,赢得了百数年安稳的局面。
高宗在位时,曾五次废后。其中的意义,对后世的影响,尤为深远。也由此,开始明确的昭告天下,皇室,始才是盛国的天家,而李氏,无论他何等显赫,何等荣耀,终不过是附庸的臣属。
在这五次废后的风波背后,潜藏了高宗皇帝,作为一代千古雄君的冷峻与强力的手腕。也真正的瓦解了帝国内,所有豪强干政的政治基础,帝国的权力,一统而一。
彼时,高宗皇帝在最后一次废后之后(这也是李家在当时二次封后的失败结局),已年逾六旬,在他这一生中,铁马金戈,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