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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轿子外头没什么动静,走了一会,慢慢就有了嘈杂声,越来越近,就像贴着她的轿辇在说话。
苏皎月想撩起帘子瞧瞧,她听见小贩声如洪钟的吆喝,听见妇人分斤掰两的争吵,熙熙攘攘,定是在集市上。
好不热闹。
从前脍炙人口的诗文,总有议论街头巷尾,市井民生,褪去城市车水马龙的喧闹,听得闲来话家常。
她忽然想起昨夜梦见一人。
瑞香抬头见她愣了神,便说:“娘娘,这条街过了,约莫着就到尚书府了。”
苏皎月点点头,没想到竟这么快,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致,有些不安:“瑞香,母亲不知我在宫里的境况,也不晓得我生病一事,待会在府里若有不妥之处,你千万记得提醒着。”
瑞香直点头:“娘娘放心,瑞香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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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辇一停,苏皎月怦怦的心随之落地。
瑞香扶着她下了轿,玉簪在外边候着,苏皎月先看见穿着深色对襟褙子的妇人,手里攥着丝巾,见她来了,眼底氲着泪,鼻尖微红。
即便上了年纪,模样也是极出挑的。
苏皎月忙上前准备行礼,陈氏红着眼睛揽她入怀:“我的月儿。”
苏皎月侧着脸枕在她衣上,上好的绸缎,她觉着比自己的脸蛋还要嫩滑,她哑着声说:“母亲,皎月好想你。”
她紧闭了眼,再睁开时,竟也坠下两行泪。
一旁站着的妇人笑道:“姐姐可念了太子妃许久了,外面冷,站着说话也不是,倒不如进了府里再说呢。”
苏皎月这才注意到她人,穿着枣色嵌金丝云缎裙,耳上戴着镶金红玉耳坠,笑得有些谄媚,她听瑞香提起过,这位想必就是赵姨娘。
身旁还站了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是小姐的打扮,也不知是怕她还是怎么,一直垂着头。
她也破涕笑了:“是呢,母亲,我们进去说话吧。”
陈氏擦了擦苏皎月脸颊上挂着的泪:“怪娘疏忽了,你受不住寒的。”
华荣候在旁边多时,陈氏吩咐下人收拾了东西迎他住下,华荣摇摇头,只说还有公务在身,太子妃回宫之日他会再过来,又拒了陈氏递的银两,便骑上马离开了。
陈氏一颗心系在女儿身上,也未多说,牵着她的手就进了府,苏皎月识不得路,刻意放缓了步子,同她亦步亦趋。
陈氏一路上对她嘘寒问暖,苏皎月脖颈间的伤淡了些,她对这事自然闭口不提,只说身子挺好,并无差错。
以免解释起来徒增伤感。
陈氏带着她进了正厅,苏母远远瞧见了急急从罗汉床上坐起了身,丫鬟们端了点心和茶水上来,苏皎月绕过了紫檀花鸟纹屏风,走近了才看清她。
上了年纪,和蔼的笑,头发微白。
同皇太后是一样的,定是她祖母。
“月儿,快过来让祖母好生看看。”苏母许久未见她,宫里惯是折腾人的,乖孙女瘦的跟什么似的,搂在怀里都是骨头,“祖母可是极想你的。”
苏皎月跟着附和:“皎月也是想祖母的。”
陈氏在一旁红了眼,赵姨娘脸上挂着笑,牵着女儿的手紧了又紧。
苏母既是才见了她,哪里放得开手,吩咐了陈氏赵姨娘等人下去,自己牵着皎月说了好久的话。
苏皎月一直神态自若,幸得是祖母说,她听;若是叙旧,瑞香去收拾东西了,一个说不准,她肯定会露出马脚来。
苏母正跟她说着府里的事,说父亲前些日子又纳了妾室。苏家没有传宗接代的男子,自是着急的。
陈氏年龄也大了,怀不上孩子,赵姨娘虽受宠,肚子也不争气,思来想去,只好抬了陈氏身边的丫鬟做妾。
苏皎月这才想起来:“祖母,我听说父亲身体抱恙,现下可好些了?”
苏母也说得累了,抿了口茶:“没什么大碍,受了些风寒,吃些药下去,也要好了。”
苏皎月正想说去看望父亲,又听到苏母继续道:“你今日别去扰他,他正休息着,明日自会叫你过去的。“
她只好点点头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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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屋子里出来,瑞香早侯在外面,见她来了就迎上来:“娘娘......”
门口有丫鬟守着,苏皎月点点头:“回去再说。”
进了垂花门,这沉香院是苏皎月打小住着的院子,她第一次来,受了原身的影响,竟莫名觉得有些亲切。
院子里有两树西府海棠,天冷了未开花,花圃里的花也凋了,看上去有些萧瑟。
瑞香见四下无人了,这才道:“娘娘方才在屋里还好吗?老夫人有没有怀疑娘娘?奴婢听说老夫人留您一个人在屋子里,就急急赶来了。可门上有姐姐们守着,只能等在外面干着急。”
“没事。”苏皎月停下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祖母只和我说了些琐事。”
瑞香这才松了口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