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对方与龙族相关,这对伽罗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一想到伽罗,那个孩子从两人相识到现在,就从未有这样长的分离,若果她还好好的,又为何不给她一个口信呢?若是她不好……云音按住自己的胸口,心口处的烦闷燥热以及焦虑不安,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但这样的感觉却在这些年里折磨着她,且一年比一年更加难以忍受。
“何时出发?”对于云音显露出的种种情绪,秦楠只作不知,她探出手,轻轻的在收拾完毕后,献宝的跑过来求夸奖的狐狸头上拍了一拍。云音看着秦楠与狐狸,也终于放松了些神色,露出了一点点笑容,道:“明日。扶桑宫在海外,我们还需要一些准备。”
“我有个问题。”秦楠嗯哼了一声,手托着下巴,她神色惯常的慵懒,哪怕是露出疑惑之时,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丝媚态。云音安静的注视着她,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能平静的区分她与真正的秦楠之间的区别了。
“我们这些年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了”随着秦楠的目光,云音也看向了一旁放置的书架,那里满满的都是画卷,是这些年她们一起走过又或者只存在与云音记忆中的地方“龙族当初那般壮大繁茂,为何突然之间就消失无踪?你曾说过云龙一族皈依佛祖,那其他的族类呢?”
“此乃族内辛秘,不可为外人道。”云音静默片刻方道,她顿了顿,又缓缓说道“自古以来,由盛而衰之事,不是天灾,便是人祸。哪怕如龙族,也不例外。”
秦楠点点头,心知这是云音所能透露的极限了,也便不再强求。两人商定各自准备物事,次日出发。方方商议完毕,却见云音突地眉头一皱,扭头朝着门口望去,道:“有客来了。”
说话间,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与此同时,清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云音前辈,在下翠微半夏,奉师命前来。”
云音的眼中刹那间显出一丝不快来,当初之事,半夏虽然也是无辜,但翠微众多弟子,却只剩伽罗一人生死不知。而此后红尘门入魔,正道围困红尘门,虽然将红尘门从徐州连根拔起,但损伤却也不少。又因此为契机,魔门突然的壮大,引得各派自顾不暇,东奔西走,原本应是寻找伽罗的半夏更是□□乏术,这些年竟连面都极少出现在云音面前。她虽然心知此事与半夏无关,但难免心中怨怼,只觉得此人虽然喜爱伽罗,却并不把伽罗放在心上,此消彼长之下,就连原本的几分好感,也都荡然无存了。
她顿了片刻,而狐狸早就一蹦而起,躲在了秦楠的身后。秦楠因此笑了一声,这笑声惊起了云音,她收敛神色,轻轻一挥手,竹扉吱呀打开,露出了半夏的样子。
修行无岁月,半夏的模样并未太大变化,依旧是清俊少年的样子,只是神色中却比当初带了一丝压抑。他见竹扉打开,大步迈了进来,看到云音与秦楠,又恭敬的朝着云音行了一礼,低声道:“云音前辈。”他见云音不答话,心中又是尴尬又是羞愧,垂头道:“师尊让弟子前来,是有事相求。”
“啊哟,这可真是有事有人,无事无人呀。”半夏的话音一落,秦楠便已经开口,她眯着一双眼看着半夏紧抿的唇边,呵呵的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却全是冷意。
半夏羞愧的垂头,握了握拳,方才抬起头来,看着云音那淡漠的脸,说道:“有人夜闯翠微,在镇妖塔处徘徊。是龙族。只是那人身上云雾环绕,我们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模样。”
云音闻言,这才将目光投注过来。她静默片刻,方道:“我们随你一起回去。”
☆、番外·我生君未生
她出生在一个大户之家中,家中人丁不旺,又是父母老来得子,照理说,应是极好的命运,应是福禄寿喜的一生。她出生时正值初夏,据说花红柳绿,繁花正好,密密匝匝的开了满园,犹如贺她新生。
这般的热热闹闹和富富贵贵,偏生她却不领情,出生时不哭也不闹,只睁着一双眼看着,从左到右的细细巡视,好似在寻找什么。末了,小小的人儿,将眼一闭,露出了几分的疲惫萧索,生生冲断了这喜气。于是父母着急惶恐,引来了城东的相人。
相人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但当人们知道他时,他已然名声大噪了。相人看着小小沉默的人儿,掐指道:“此女随机缘而来,机缘却不在父母身上。懵懵懂懂间便如此迫不及待,可见执念深厚,若此生寻到想寻之人,那自是皆大欢喜。若此生寻不到……只怕天涯魂断,与双亲缘尽。”
生子唯恐骨肉分,当下父母便苦苦哀求起来。相人寻思良久,方才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且助你们一力。但这分力也仅能维系到她十八岁。若她十八岁后仍旧不甘,便让她来寻我罢。”
至此后,她便得了个名字,叫阖,意为阖眼。阖眼一闭,自然看不到世界,也就断了寻人的念想。她从此顺遂长大,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偶尔的,偶尔偶尔的,那双紧闭的眼会张开一瞬间,让她陷入无知的迷茫之中。
出生的含义,寻找的含义,存在的含义。
回过头时,就算身处在再热闹的人群和欢歌中,都会感觉到一瞬间的寂寞。她仿佛就在看戏,人们在戏曲中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她会因剧情而欢笑或是流泪,但终究抵不过内心深处那一场寂寞。人生如雾如露,生死譬如烟花一灿,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