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仙娥捧起喜服的一角,抬手递给了遥舟,其上用金红丝线绣着一株灼艳红桃,仙娥笑着,与她道:“云中君看看,这是溪涯小友为你绣。”
遥舟闻言微微愣上一下,伸出秀长的手指接过那衣衫,细细地看上了几眼,其上针脚略有几分稚嫩,却是密密而缝,一针一线都颇为用心,她眉间带着轻笑,抬眼望了溪涯,轻声道:“这桃花枝甚是好看,可是空州山外的桃花?”
第七十章
溪涯心头震了一下,只隔着甚远地对她点了头,仙娥们笑着夸她几句,团团围住了遥舟,欢笑说着什么。
溪涯被那些莺花鸟色挡住了视线,只得远远望着,却不想到遥舟回屋换上了便服,也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
时刻愈发晚了,屋中众人散去,溪涯困顿,在圆桌旁坐着,手臂略支着头打瞌睡,懵懂之中感觉有人将自己搂入怀中,便刹然惊醒,抬头便望见遥舟侧颜,她将溪涯轻柔地放在床上,自己正待要抬身,才发觉溪涯已醒,便抬眉笑道:“折腾的太晚了,累的你在桌边打起了瞌睡。”
“师父。”溪涯头脑中依旧混混沌沌,抬头望着她,“这是在您的屋中?”
“是了。”遥舟点了头,“今日就在师父这边睡吧,也免得你回自个的屋子还要铺塌,麻烦。”
“嗯。”溪涯略思量一下,点了头,见遥舟这便褪衣脱袜,便向里侧挪动一下,红着脸将自己的外衣褪下,师徒二人躺在一处,盖上薄被,眼未合却无言。
溪涯心中有太多繁杂的心思,扰的她无法安眠,只睁眼到了夜半,转头去看遥舟已然睡熟过去,她回头望一眼自家师父,也悄然闭眼,安然入眠。
时间匆匆而过,再待一日,便是遥舟启程往太虚而去的日子,众仙各自收拾清点,眼见着没有漏缺,便得三尊准许,早早地回屋歇息去了。
也是逮着无人看门,司命晃晃悠悠地钻了进来,怀里抱着个红泥坛子,面上堆着笑意,偷进了院子后,见着遥舟和溪涯在院中闲坐,便没个正型地轻声唤道:“遥舟仙君,可得空啊?”
遥舟回头望见他,面上就扬起轻笑,道:“你怎么得空过来?我还以为你被玉皇大帝打入牢中去了呢”
“哪里,我又没犯什么大错。”司命三步并作两步而来,“咚”的一声把红泥坛子放在桌上,叹道:“眼看你便要入太虚去,这肆意潇洒的日子到了头,我送上浮生醉一坛,给你送行。”
“浮生醉?”遥舟接过那小坛,取开泥封子扇风闻了一下,顿时眼中一亮,“不错不错,只可惜我离开天界太久,回来后又被那三尊管着,想来也已有好几百年未喝过这浮生醉了。”
“今日便正好让你如愿。”司命一拍袖子,拿出三个白玉杯子,“咱三个今日来好好品品,不过说好了,遥舟仙君只能喝三杯啊,不然明日您醉了,三尊非得要扒了我的皮。”
溪涯接过酒坛,向三个杯子中各自倒了些,递给二人之后,她端起自个的杯子,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顿时一阵清冽酒气抚鼻而过,直入腹中而去,她顿感腹中激热,脑中一阵昏昏沉沉,竟是已然醉了。
司命哈哈大笑,“却不知溪涯小友这般不胜酒力,只闻上一闻,便面色泛红了。”
“这酒好奇怪。”溪涯将那杯子推了开,眉头皱的甚紧,那酒气熏人,倒不像醉,而是让人凭白起了分愁肠,仿佛忆起今生的百般不可得之事,叫人忽就心伤起来,她本就颇忧愁,此刻更不想让自个更加难受,便轻摇了头,“我不喜欢这酒,不想喝了。”
“我倒是甚喜欢。”遥舟端起酒杯,望着其中琼浆玉液,轻晃了晃,置于唇边轻轻一抿,而后对着溪涯淡笑,“浮生醉会催人愁肠,我家徒儿这般小,怎地就有了愁绪?”
溪涯结巴一下,欲要解释,却不想被司命接了话,“谁没个愁肠啊?仙君有,我也有,溪涯小友自然也有了。”
两人便碰上一下,这便饮了一杯下去,边聊边饮,眼看三杯下肚,二人便面色泛红,说起话来都有几分绕舌头。
溪涯望着,只觉这两人莫不是都醉了,见他们又要倒上一杯,便伸了手挡住了二人的杯子,劝道:“师父,司命仙君,莫喝了,你们都醉了。”
“哪里醉了,我没醉!”司命推开她的手,死死捏住自己的杯子,嘟囔道:“我没醉,我可是千杯不倒!”
“还说没醉,都说起胡话了。”遥舟摇头一笑,“我本想着我的酒量不怎的,却不想司命的酒量还不如我。”
“谁,谁说我不如你,来来来,再喝,我能喝上三壶走路都不打颤!”司命梗着脖子,端起空杯子就往嘴边放去,溪涯赶忙拦下他。
遥舟冲她努努嘴,“涯儿,扶他去客房吧,免得他闹上一夜,咱们都不得睡了。”
“好。”溪涯点了头,用手抬起司命的胳膊,连哄带劝好没容易劝他回了屋子,将他安置在床上,望见司命抱着被子死不松手的架势,溪涯由不得感叹一句这浮生醉果然厉害,辛亏自己没有喝。
她合了客房的门,回院中去寻遥舟,却不想近了桌子,便见她软软地醉倒在桌上,溪涯连忙端起那红泥坛子一看,其中的酒液少了大半,她顿时急了,放下坛子扶起了遥舟,斥责道:“师父你酒量本就不好,怎地能偷喝?”
怀中那人醉意懵懂,眼见有一张滔滔不绝的小嘴,觉得吵杂,便抬手上去。用食指抵在上边,噘着嘴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