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折寿二十年,也要穿越回东晋,亲眼见一见谢安本人。”也不知道,她如果知道我此刻做了谢安的夫人,会是个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一下:东晋有风险,穿越需谨慎。
东晋这个时候,科举制度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做官全靠名气和家族的声望。像谢安这种有才又有背景的官二代,按理说应该轻而易举地过上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恣意风光的日子。可他只做了一个月的官,就跑去会稽(浙江)曹娥江畔的东山隐居起来了。
潇洒的日子过了几十年之后,不知道谢家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被迫出山,于是便有了“东山再起”这个成语。谢安出山之后,在他十分厌恶的官场里随随便便玩了个二三十年,就铲除了一个想要篡位的大奸臣桓温,辅佐了一下不怎么成器的孝武宗司马曜,顺便匡扶住了差点分崩离析的半壁江山。国内太平之后,他奉命指挥了一下淝水之战,用八万人干掉了前秦苻坚的一百多万人。最神奇的是,他最后竟然将这些别人几世都求不来的荣耀和功绩像扔垃圾一样扔掉,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离开得甚是潇洒。
很多人都说谢安是个完美的人。后世的那些酸腐文人们从不吝啬自己对谢安的崇敬和羡慕之情,写了成千上万的诗词文章来追忆他,从他的貌夸到他的才,再夸到他的性情,于是他就被神化了,如同圣人一般完美。可稍微细读一下这些诗词文章,就不难从那些字句中品到文人们自己壮志未酬,怨天尤人的感情,一如李白,一如苏轼。人嘛,毕竟最怕的就是比较,也从来不喜欢在自己身上找不足,总觉得自己的落魄只是因为时运不佳,于是就想如果我要是有谢安的命就好了。
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完美的人,可我也不觉得谢安的成功只靠运气,毕竟在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做到谈笑间,风云变幻;转身后,功名深藏。
都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且男人的荣光和女人的痛苦往往成正比。像谢安这样成功到所有男人都视为偶像的男人,他背后的女人得有多强大,才能做到在乱世之中,枪林箭雨之间,风云诡变之时,永远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和智慧去支持和辅佐他呢?
我不知道原来的刘昭能否做到,但我知道,本姑娘一定做不到。本姑娘才疏学浅,城府不深,实在是攻略不了这个角色。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悲从中来地惨叫一声。
檀香匆匆赶来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我想回家!”我哭道。
檀香纠结道:“夫人再耐心等等。要等老夫人的丧期过了,咱们才能回东山呢。”
我哭得更大声了。
檀香又道:“哦,听说过两日万石老爷就回来了呢。”
这下,我……欲哭无泪了。
☆、满身花雨又归来
百花开尽后,翠绿渐浓,不知不觉已是仲夏。
谢园门前,谢安和我带着家里的小辈齐齐站着,眺望远处。听说许询今日要带着谢万回来了。
东晋的衣服虽是宽衣广袖,可毕竟是从头包到脚,本姑娘站了一会儿,就闷出了一身的汗。我正有些不耐烦地伸着脖子远眺,埋怨着谢万迟迟不来,却感受到从背后射来的两道冷光。
我转头探究,瞥到站在最后面的一个使唤丫头,正用恶毒地目光看着我。我顿时一惊,身子一下子就凉了下来。那使唤丫头见我在看她,立刻收敛了神色,露出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动作之快,竟让我觉得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我转回头,总觉得着那个丫头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在哪儿见过那张脸,就想起了刘氏难产那天的一出好戏。
春节前夕,身为宠物鸟的我,随着谢安一家返乡回了建康(今南京)。腊月二十一那天早上,本燕子一觉睡醒,便飞去谢安的房里,准备闹他玩。可谢安不再屋里,我就自个儿啄了一块桂花糕做了早餐。饱餐之后,我准备伏去谢安的床上再睡个回笼觉,听见窗外两仆妇的私语,才知道原来是谢安的亲娘王氏刚刚驾鹤西去了。
燕子本是候鸟,怕冷得很。可我之前也没有做燕子的经验,到了该南飞的时候,还不知所以地在东山谢宅里整日无所事事地瞎转悠,以至于错过了时令,转眼就秋去冬来了。自从来了建康,本燕子就没有出过暖阁。可我当时实在担心谢安,看了一眼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还是一咬牙飞出去找他。
一路上穿廊绕阁,刚刚飞出东廊,却看见五个丫头,神色慌张地打西廊那里来,手里还端着一盆盆血水和一团团被血浸透的棉布。我心道: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受了重伤。
本燕子翩翩入西廊和东廊之间的花园,准备穿过园子,便撞见了那出好戏。
“戏台”在一座假山的后面,两个一直在谢安身边伺候的丫头唱主角。其中一个看上去稍微有些姿色的低声道:“我听稳婆说了,是难产。”这样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她的脸上却荡漾着盈盈的笑意。另一个迫不及待地问:“会死吗?”有些姿色的十分得意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