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挡住。
用袖口抹了把泪,我使劲摆开他,冲出了轩雅居。
本想一走了之,可刚才,我已答应赴宴,守诺的我,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傍晚,侍女送来一套华服。锦绣繁复,层叠琐碎,我瞥了一眼,置于一边,穿着薄絮青衫出了门。门前,白亦墨在四驹辇车上候我,我未理睬,单骑白驹,独行其后。
宫门口,我与他,又相逢了。
一如往昔,落霞、白马、女孩、他。直至今日,我才知晓,那时他怀中的我,是如此幸福。
见到我,紫眸微微一愕,我抑住酸楚,扯出一丝笑意,向其抱拳致礼。他也点头回礼,取下面具的脸上,风高云远的淡笑,无情地撕开我心底的疤。除了两鬓多了一缕白发,人还是原来的人,心却不再是原来的心。我们,仅是路人。
白亦墨立于马车旁,犀利地审视我们。他见状,翻身下马,轻柔地对马上的女孩低语,摸了摸其发,向白走来。
他与白说了些什么,我不知其详,也无意知晓。
马上的女孩年纪不过十一、二,白净的脸,俏皮的五官,一双乌油油的大眼目不转睛注视他,专注深情的目光,摈弃了周遭的一切,仿佛世间只剩彼此。我看着她,骤然明了,她爱他,我想,应该说他们相爱。一瞬间,心,如入幽谷,淡远空邃,渺然无息。
白亦墨无声走来,牵我下马,领我登其车,入了宫门.
第37章
颐亲宫
乾和宫,位于政和宫左侧,历代帝王赐宴,款待贵客的场所。
来到乾和宫前,门前值守宦官示意我等止步,拉着尖细的嗓音告之:赐宴已改在颐亲宫——皇太后上官嫣儿所在之处。
我哑口:原来,皇家办事也是反复无常。不期然,白亦墨向我伸出了手,看着他轻浅的笑,经过此番折腾,早间的气恼杳无了踪影。我释怀地笑了,手放在他纤素白皙的手中,腕上一抹红痕,在我眼中时隐时现。我心里明白,这样不妥,可,他掌心的温度是我此刻最渴求的,我不舍放开。
“太后懿旨,传平南王入宫觐见!”
何会待我们去了乾和宫后,方告知改在此处,我参详不透,但被白亦墨温热的手握着穿越这大半个皇宫,心境也渐渐平复了。一路上,我叮嘱自己:切记,我已是莫紫君。
待我们随宦人来到颐亲宫时,天已尽黑,宫内,灯火通明。
殿内,两个半人高的珐琅熏炉,立于宽敞的乌红锦榻两旁,袅袅的清香淡如雏菊,我置身其中,初闻满口飘香,细品心怡不怠。
皇后,该是皇太后,与五年前比,除了略为珠圆玉润外,容颜无改。师兄如其所愿,稳坐金銮,她心事了了,自会心宽体胖。
我随白亦墨,向太后下拜行礼。礼毕后,她笑吟吟地下了锦榻,一路寒暄地领我们来到偏殿,明黄的长桌足有十尺阔,正据殿中央,师父与欣儿姑娘在门口候着我等,又是一番礼,一顿寒暄,之后方落座。我与白一侧,他二人一侧,太后位居正中。
白与师父对座。我平视过去,紫眸不时瞥向于我,而我,已能坦然迎之。
白卿家,你不辞辛劳,千里送亲,哀家甚为欣慰。”太后语气不紧不慢,笑容和煦温雅,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太后言过,小王惶恐。”白亦墨起身,欲行礼相谢,太后随即制止:“白卿家,不必多礼!”说罢轻抬手腕,示意白坐下,白也顺之回位,“你与哀家本是一家人,国师是哀家兄长,今日也算家宴了。既是家宴,那些繁文缛节也就免了罢。”见白面似惶恐,口中婉辞,我暗自好笑:太后,小白本就没打算拜谢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
硕大的桌,各色佳肴布置得妥贴适意。无声地,宫娥及时替换我碟中的美食,行云流水般贴心。我本就打定主意要少说多吃,这好,一餐下来,想必只有我专注于美食。
“白卿家本有喘症,此来上京,一路崎岖,身子可安好?”
“承蒙太后关心,小王甘之若饴。”小白真是……
我吃……你们不吃吗?
“夕珊郡主贤良淑德,端庄秀美,世人皆知,哀家能得此儿媳,甚是欢喜。”太后停了片刻,似用了些汤水,接着说:“哀家听闻,昨夜欣儿大闹行宫,白卿家对此似乎有所误解?”我偷眼瞥视,白亦墨仿佛无事人,优雅地咀嚼着什么,微眯的眼角腾地向我射来一束白光,吓我一跳。我赶紧正色,继续吃,不再侧目瞧他。
国师已与哀家言明事由,欣儿虽是鲁莽了些,可终究也是为了行善,才误伤莫公子,”我早有准备,料定他们会提昨晚之事,可现在听见了,仍感意外,不知做何反应才是。“今日,哀家也做回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