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用钥匙打开门,傻傻的看着我,顺手把那吵翻天的音乐关了。“咋了?
门都差点让人踹漏了。”
“没事。”
“噢。”老田慢慢收拾着他床上没整理的被子,轻咳了一声,缓缓道:“昨
晚……”
我忙道:“没事,你别多想。”
“嗯,那我先出去了。”忽然转身又道:“有事说出来,别憋坏了。”
“嗯,没事。”想想平时老田常常受大家的气,言语也不多,有时候一天也
不说一句话(该说的话全在晚上说完了吧),真得怕他别憋坏了。他这句话可能
也是对他自己说的吧?
老田有点手足无措,转身悄悄带上门出去了。
就在这时,我苦盼的电话终于响了。
我急急抓起电话道:“喂,喂,小颖吗?”
“小伟吧?也没什么事,你爸病了。”那头老妈喏喏道。
“什么病?”我忽的想到有半个月没回家了。
“没事,就是有点火,你爸怕耽误你,说不让我告诉你,我是偷偷给你打的
电话。”
“噢~~没去医院吗?”我一想老妈偷着给我打电话,我爸恐怕不是什么小
病。
“嗯,就因为我作不了你爸的主,所以才不得不给你打电话的。”
“他又想硬挺啊?”
“小伟啊,你回家劝劝你爸吧!”
“我今天有特别重要的事,恐怕不能回去了,明天吧。”
“噢,那行吧。”
“你好好劝劝我爸,该上医院就得上医院,他想练fǎ_lún_gōng啊?”
“嗯,行。哟,快跳字了,挂了吧,快挂了吧。”老妈急急把电话挂上了。
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盲音,我怔了好一会儿。老爸怎么病了呢?他一向总是
向我夸自己的身体怎么怎么棒,那可能是他在我这个儿子长大成人之后唯一可以
在我面前夸耀一番的东西了。
心中不由一酸,可能我真的不应该对这个家庭强求得太多,因为父母已经把
他们能给我的一切都给了我,包括我的生命。
恍惚间,又有半个小时的光阴过去了,等待真的难熬,小颖为什么还不来电
话呢?还说让我早点回寝室等她。这时肚内开始抗议了,又想起父亲的病和那人
力不能把握的爱情方向,我泄了气。
*** *** *** ***
我家住在城东的一片平房区里,是父亲结婚时,当时的国营单位分的房子。
当然,后来厂子黄了,但我们一家三口一直住在这里。都嚷嚷动迁快三年了,却
一直没有要动的消息。
我蹬上车出门之前,在寝室的桌上给老田写了一张纸条,让他如果接到小颖
的电话,让她把在北京的电话号码留下来,我有机会给她打。真有点后悔,当初
不让老田出去就好了。
下了大道,拐过一条小路,转了个弯,就远远看到我家胡同口小卖店的灯光
了。灯光下一群半大的孩子正在打六冲(我们这里扑克的一种玩法,六冲即为六
副牌的意思,需六人同时来玩),旁边亦不缺众多的旁观者,气氛十分的热烈。
“陈哥回来了啊!”众人见我,有几个和我般大的冲我道。我在没上大学之
前,俨然已经是这里的孩子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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