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附城!”
“二鼓登城!”
伴随着鼓声隆隆,漫山遍野的军士喊杀着,向襄阳城冲去,十余架云梯飞鸟一样落在城头,周军开始迅速攀登。
然而,城中守将亦是经验丰足,长长的拒杆毒蛇吐信般回应,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将大部分云梯连人撑翻,成千上百的军士挣扎坠落,在空中犹自手足乱舞,也有一队周军先锋已经与城头近在咫尺,当头却是江轩的一道刀光。
即使这样,那些没受伤或受伤少的兵士还在冒着矢石如雨,奋力登城,城下上不去的,拿着刀剑乱砍城墙,发出巨大的金铁声响,乱世里的生活,本来就是朝不保夕,且不说什么扬名立万,封妻荫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已经是许多人心中的不二信条。
江轩见这阵势,却只冷静地一挥手,喝声“倾!”,转瞬间,数十桶滚烫的热油就自城头倾泄而下,如果说箭石如雨,这就像是瀑布了,凡溅中者,痛苦辗转,呼号不已,紧接着,燃烧着的火把和稻草又飞坠下来,遇到那些流淌四溢的热油,彭地一声,窜起火光,城墙下顿时成了一片赤红的海洋。
覆着厚重浸水牛皮的冲车倒是不怕油的,一队军士cao纵着这个笨重的大家伙,一下一下开始撞击城门,紧闭的厚重城门也发出颤抖,好像这座古老城池的痛苦呻吟。
但这攻击同样无法继续下去,城上一声号令,无数巨石突然腾空而起,向此呼啸坠落,眼见大如牛犊的yin影向自身压来,那种如末ri一般的恐怖难以言表,cao纵冲车的士兵四散躲避,还是免不了留下几具肉泥般的尸体,木结构的冲车也被砸得扁成一摊,七零八落。
战至天黑,周军共发动大小冲锋十余次,都被打退回来,周荣无奈鸣金,退兵回营,江轩亦不追赶,夜幕笼罩了战场,在四周徘徊了一天的秃鹫终于“哇”“哇”地落下来,享受起它们的美餐。
类似的情况又持续了两天,周军无论如何叫骂,甚至故意解甲横躺,羞辱守军,江轩就是坚守不出,最后不得不进入惨烈的白刃战。三天后,周军还是未有成果,清点下来,大约折了三千人马。周荣话少了很多,万素飞也有些吃不下饭去,一是因为焦急,二是觉得自己主张来此攻打,也有责任。
第四天,周荣亲自击鼓,周军再度攻城,这时攻城器械已经毁弃得差不多了,基本依靠兵士攻击城门,不过,城上的消耗也很大,巨石滚油这些强力武器已经用完,连箭阵也稀疏了不少,一时城池竟比前几ri更为危急。
“瞄准!瞄准!不要浪费箭支!”江轩在城头巡查游走,大声呼喝。
当他巡至西北角时,眼前却陡然一亮。
两杆杏黄的龙旗飘舞,周军雄壮有序的战鼓声就是从这里传来,那旗下,赫然金甲华衣,立有一人击鼓。
他的心突然激烈地跳起来了,这个角度刚好,距离也是一she之地。
看来箭支只有这样用,才是最节省的……
虽然放冷箭不算什么光明磊落的行为,但这是在打仗,又不是在比武,他深深吸了口气,举起了杉木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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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震耳yu聋,响彻天际,如千里海涛,波澜壮阔,连万素飞这种xing情冷静的人,此时也觉被激荡得心chao澎湃,豪气满腔。
她本来被留在后阵,此时却按捺不住,打马出列,向周荣身边跑去,战况激烈,也没人怎么留意。
渐行渐近,她看到,周荣立在临时设置的太鼓台上,双手持槌,重重敲击那面已经斑驳却更显得沧桑威重的行军太鼓,鼓侧的金环随他动作一下下乍起落下,发出金铁玲珑之声。因在前线,流箭碎石不时落其左右,他却略不动容,只专心致志击鼓,连他身边军士,都觉得倍添了几分胆气。
那一瞬间,万素飞有点不能控制地失神,一股强大而雄浑的感觉充塞心间。
但她很快揉揉眼睛,自己摇摇头冷笑,有什么大不了,她见过更好的男人……
不过,他倒是得小心点,这里流箭无眼,如果真出什么事可麻烦了。
她脑中刚刚划过这个想法,抬起头想喊那些侍卫小心看护,一声惊呼却生生咽在了嗓子里——一支白翎箭已然破空飞来,迅疾刁钻,就是大罗神仙也挡不下了。
周荣猝不及防,正中咽喉,大叫一声,落下高台,左右慌忙救起,鸣金收兵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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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周围侍卫围得铁桶一般,高声叫嚷,一片混乱,万素飞挤不进去,只看台上那箭是she在咽喉,凶多吉少,可把她吓得不轻。
没想到,回了营,周荣突然睁开眼睛,自己坐起来了,恨恨往外拔那箭,一时拔不出来,绞纽断了才甘心。
万素飞细看,原来他盔甲上有两个铁环相接,箭头正好插在当中,盔甲之外,又多了一层绞住的阻力,才未伤着,饶是如此,锁骨处被撞得一片淤青,若来箭堪堪向上三分,甲不及护,只怕整个脑袋都能被掀下来。
她不由在心里咋舌,这家伙命倒是真够大的。
不过挨she的家伙似乎没什么感谢老天恩典的样子,而是捏了拳头狠狠锤床,本来今天已经有希望可以破城,这一下子退回来,又白白折损了兵士。
他歪在床上闷了半天,地下也没人敢说话的,整个帐子里掉根针在地上也听得见。
许久,他终于开腔,“去把王司礼叫进来。”
俄顷,进来一个五短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