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婆娘来干嘛!这里是大老爷的地方!回去!”
顷刻的失神,陈泽的思绪被战士们的喝骂扯回来了。只见,妇人陆陆续续从家中走出来,头上缠着白布,算是为死难的亲人戴孝。他们接过战士手中的国姓瓶往土围子跑,或两人一组抬着火油罐走。她们穿家过户,越来越多的妇人从家中走出来。连那些早已举家搬入城内没有亲人遇难的人家也举家出动,所有人都知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城外的贼匪进城后,所有人断不会生路可言。
流矢并不会因为妇人柔弱的身躯就会怜香惜玉,很快就有人不断地中箭倒地,引来战士们的痛声嘶哭。
陈泽也不忍,喊道:“快!来人把婆娘们带回仓库,库中有甲,让她们披好甲胄再上来。”
陈泽见贼匪又要上来,一边厮杀一边吼叫:“大老爷们!连婆娘都敢出来拼命了!爷们能耸么?”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管它是肾上腺素刺激还是男性荷尔蒙作用,此时宣毅前镇的战士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惊人!
陈泽知道这仗不会输!怎么可能输呢?再苦的仗也打过。
东阿县就在瓠子河对岸。老郑的队伍越过济水之后,行军的速度越来越快,数日就绕行大野泽下游的沼泽,赶到东阿外围。
离五月还有三天,老郑与陈泽的约期将至。虽然苍亭军需物资充盈,可仅仅宣毅前镇不满千人防守,令人不得不担忧。
“藩主!不能再快了。民夫跟不上,董元代的兵要跟着民夫队。”黄昭道。
急行军倒不是怕遭遇埋伏,马信的骁骑镇已经将哨骑放到极至,但是民夫和辎重营跟不上主力前进,这才是兵家大忌。越过济水后,黄巾军的散兵游勇越来越多,可见,这里离兖、青、徐三州黄巾主力不远了。
“好。让部队在河畔休息,准备过河。哨骑放远一点。”老郑接纳黄昭的劝告。
“马督已经把浮桥先搭好了,哨骑正往东阿县城探索。”黄昭答道。
“胡靖!去接应一下董袭,他一个小娃娃,管住队伍不容易。”
“得令!不过藩主可别小看那小子,做事还蛮有章法的。”胡靖答道。
当辎重队伍跟上后,随即开始休整。董袭战战兢兢,临行前,老父千叮万嘱要稳重,遇事不能头脑发热,浪费了大好前程。董袭年十六为县尉,现在十七了,又在徐圭募集勤王乡勇时,被临时任命为别部司马,这升官的速度也算是坐火车了。一路的战功奏报,老郑没有漏下董袭的名字。董袭对老郑的“提携”加之老父的耳提面命,董袭似乎也感恩戴德。董袭在指挥着辎重营干活,自个儿都顾不上燕食。
老郑对于这个即将入毂的人才,已志在必得。此时,马信派人来报说,前方东阿县城陷于贼手,来贼乃是青州黄巾,东阿百姓除陷于贼手外,还有部分被困在城东的渠丘山。东阿的黄巾已经得知郑军到来。
老郑询问向导:“渠丘山在那里?”
“东阿城以东五里,与东阿成隔河相望。”向导答。
“那不是跟我们在一边吗?胡靖!你辛苦一点先带人去把东阿的县民救出来。”
“领命!”
“元代!让辎重营和民夫赶紧吃饭。这回遇到的不是散兵游勇。”
“末将谨遵将军号令。”
“不是说过了吗?元代你还是徐会稽的部将,跟本候分属同僚,无需行上下之礼。”
“末将不敢,太守出征前就让末将听将军的号令。而且,末将年少无知,此行仰仗将军照拂。”
“好了,不跟你争了。你先用膳吧,看你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老郑很喜欢这个一本正经的“娃娃将”。
董袭称谢而去。
全军修整完毕之后,老郑便勒令全军渡河直趋东阿城。此时,胡靖领着如野人一般的东阿城县民过来。
老郑看着县民中推出的代表,一群人如乞丐般,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污泥盖面,不少人还满头包子,看来蚊虫之害不浅。还有一群人尚有人形,只是太过憔悴。
老郑站在这群“野人”面前,道:“诸位贤达宁遁入山中也不愿从贼,颇有古之先贤之风。本候佩服。”诸“野人”见是汉军军将,还是有爵位的侯爷,尊卑有别,得客气应对。
“吾等感谢将军解救,敢问将军可有粮食?”其中一“野人”强提十足的中气,不卑不亢地问道,“吾等被叛贼堵困山中十多日,无三日之粮,全凭树皮山水充饥,早已饥饿难当。请将军谅解。”
“是本候疏忽了,元代,让人给县中父老送吃送喝。”老郑招呼董袭做事,自己对于这个求食的野人颇有兴趣,当即问到,“请问先生贵姓?可有破贼之策教本候?”
那“野人”正是程昱。想当日被管亥等人追入山中,连山口都不敢流连,直接往大山深处扑,唯恐被黄巾军抓到杀害。入山时,慌不择路,程昱等人净身出户自然身无余粮,回到山中与薛大胖子相见后,更受人嫌恶,人家薛大胖子把家丁全部借给你使唤,你不但没帮人保住家财,还把人拼光了,纯纯的拿别人家的肉包子去打狗,难道真当人家是狗大户?程昱等人又饥又饿,想下山吧,山下出口更被管亥派人把守。挨得几天饿,奈何薛大胖子不肯匀粮,程昱只好饥不择食把山上的“野味”尝了一遍。程昱这种耕读传家(自然是佃农耕,他自个读)的世家子,何时吃过这等苦头,蜕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