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点处置都不能做主,岂非有负肃安郡王威名。
他一把拉住赵平宜,幸灾乐祸地道:“赵校尉,齐峰已被革职。你照王爷吩咐去做便是。”
第55章 当时年少春衫薄
殷元昭驻扎病迁坊的消息,随着铁甲声声早就在坊内传遍。
柳如卿听闻消息的时候,正等着许文正开方,闻言执笔之手立时顿住,惊问来报讯的医徒:“你说肃安郡王到了?”
医徒点点头,连忙道:“正是呢,带着人马就往南街去了。”说罢瞧瞧两人的动作,知道有要事打扰不得,遂缩了身子回到药炉旁边,徒留柳如卿悠悠目光望着门外。
“细辛一钱,知母两钱……”冷不防许文正的声音响起,惊得柳如卿急忙回神转意。她心虚地悄悄抬眼一观,许文正眉头紧皱,似有不满,见她还魂才敲了敲桌案示意她记下。
柳如卿按捺住忧急,将许文正口述的药方提笔写上,又亲自领了药材熬制。方才许文正针对病疫开了三道药方,但部分药材把握不住用量,只得一次一次试药。
试药之人都安排在一处,离医署仅有两墙之隔。因先前的方子一直不见疗效,病亡的人数越来越多。经商议过后,于病患中挑选试药之人。原以为此举难行,要费不少口舌。不料昨日众位大夫吐露此意后,便有人自告奋勇,愿意做试药人。思及此,柳如卿心中暖意横生,欣慰不已。既为这群以命相托的人,也为上京百姓。
柳如卿蹲在药炉前,蒲扇时不时地驱走呛人的烟雾。“咕咚咕咚”的汤药在汤锅里不停翻滚,她看火候已到,连忙将汤药舀进一旁摆好的碗中,褐色的药汁沉静下来,映照着她满怀心思的面容,只盼良药能治病,奇方可救人。
“我和你一起去。”柳如卿刚出了大门,正碰上林燕飞回来。
“如何?”柳如卿问道。李三儿等人被隔开后,一时半会儿离不开病迁坊,纷纷吵闹着庸医误人。白夫人一早就带领数人前去查探,若真是无恙,自然不能放他们久留。
林燕飞鼓着脸,没好气地道:“别提了,简直是一群无赖。那个带头的李三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想到李三儿嚣张的神情、不善的言词,尤其是对上白夫人一点尊敬也无,林燕飞更是气上心头。
柳如卿瞧她模样,料想受了委屈,安慰道:“这类人终归是少,世上还是好人多。”她努努嘴指向前方,“这不,昨日刚提起,便有人挺身而出做试药人。咱们依本心而为,若是能治好他们,也是功德无量了。”
林燕飞怒气未消,撇撇嘴仍是道:“我真不想救治的竟是这种流氓无赖!”
柳如卿笑道:“好了好了,林三小姐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夫人不也说过,为医者当以平等心待人。”
林燕飞叹了口气,突然瞅着她说道:“肃安王来了,你知道了吗?”
柳如卿点点头,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忧色爬上姣好的面容。
林燕飞却没注意,手舞足蹈着道:“方才李三儿大闹,就有穿着兵甲的将士前来喝止,说是奉了肃安王的命令宣布新规。若是再有喧哗闹事,按军法处置。你没瞧见,领头的兵士都快指着李三儿的鼻子骂了,当时他的脸就绿了,又唯唯诺诺地不敢和京畿大营作对。可算是替我出了口气。”
柳如卿看她神情高兴,抿唇一笑,又问道:“他们的病症究竟为何?”
“姨母和郦大哥重新诊了,道是已经康复,并不是疫病。不过徐大人命人传话,让先迁住到南街,再观察两天。如无事,再准他们回家。”说话间两人已到一座宅院前,林燕飞上前推开门,唏嘘道,“幸亏那日你仔细,要不然若是误诊,又是几条人命。”
自疫病爆发以来,上京病亡已逾两千人。这几日最怕的就是徐少敏谴人来报,又增加了多少病患。每每看见兵士领着患病的百姓走入,想着过不了多久他们的生命或许就要终结,让人惆怅不已。
“也只是凑巧罢了,只盼疫病能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一叹,知道并非一日之功。
林燕飞打起精神,整了整神情,轻轻叩响房门,道:“我们进来了。”房中安置着三名试药人,还有一名医徒随时记录他们的病情。
三人病情十分严重,满脸痛苦地缩在床上,听见她们进来,也只是艰难地抬了抬头示意。先前提起试药,他们几人率先同意,还说只管放心大胆地用药,大不了死马当做活马医。
柳如卿三人各自捧了药碗到他们跟前,柔声道:“许太医重新拟定了药方,一定会好起来的。”
待三人喝了药,柳如卿这才为他们诊脉,察色观声,然而又是一次失望而归,三人的病情并无好转,甚至隐隐有阳气离散之兆。
柳如卿掩住心伤,细细叮嘱了医徒记录三人服药后的反应,拉着林燕飞回到医署。两人来回几次,又为病情略轻的几位试药人送去汤药、问诊。
回程的路上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林燕飞问道:“方才我闻药中味道,可是加了附子?”
“有何不对吗?”
林燕飞皱着眉摇摇头:“有些惊讶罢了。莫非许太医认为是寒症么?”
“之前以为病起燥热,以半夏、南星不也无用。”柳如卿叹道,“姑且一试吧。”
两人闲话未完,刚踏进医署便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