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夫人呢?”今日是岳父的三年之祭,祭礼设在明府中,原本谭璇准备请假一日的,可明锦姐弟俩都没同意。
“在暖厅。”仆婢回道,
哦,没回房躺下就好。
“老爷回来啦,夫人猜得真准,说要等着您一起用晚膳呢!”听到院外的动静,暖房中的依夏心悦诚服的笑着望了眼柔笑着的明锦,忙出门。
“看来为夫今后可得要老老实实,不然小尾巴铁定被娘子抓着!”方进门,发觉明锦虽面带笑意,可眉目中藏着几丝没隐去的哀色,故意说着俏皮话逗她。
“噢?难不成夫君以往背着妾身……还露的有小尾巴?”明锦放下茶盏,莞尔笑着瞥了他一眼,可语气却轻飘飘的。
“……”好像关注点不应该在这啊,“哪敢呢,天地良心,弱水三千只娘子这一瓢!”趁着厅中暂时没仆人,谭璇连忙狗腿似的走到她跟前表白。
“去,油嘴滑舌!”
观其眉宇间的悲色渐渐散去,谭璇心中也不自禁的高兴起来。
进入腊月后,京都的年味越来越浓,整个华朝各府地方官员的政绩记录小红册子被驿使快马加鞭的送往京都,等待朝廷考评。
因涉及到的政务方方面面,皇帝又不是万能的,便下旨让翰林官员轮番夜值,以待帝召经筳侍讲,谭璇也在应召之列。
小年夜的前一晚,轮值官员中有他。
深夜子时,正当谭璇想着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回府时,突然有几名内侍脚步匆匆的赶过来,为首的一人尖着嗓音传旨,让夜值翰林官谭璇到御书房中侍讲,同行的几人神色不一,羡慕嫉妒恨者皆有。
皇帝的御书房在宣和殿,为方便传唤,值岗的几人呆的殿室距此不远,谭璇心情即紧张又激动的紧随引路宦官,脑海中调出各种知识储备,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万一回答不上的最坏情况。
屏气凝神的轻步踏入宽敞肃穆的宣室,谭璇只在进殿的那一刻慌忙平视了前方视野,而后恭谨低首垂眸走到御案前方叩拜行礼。
元庆帝声音尚算平和的俯首说了句平身后,在奏折上勾划几笔,置御案一旁方抬起头,扫视躬身低首的谭璇一眼,语气随意道:“朕记得李爱卿曾不止一次提起过谭编修于算术一途颇为精通。”
世人常说上位者的气场,此刻谭璇切实的感受到了,皇帝只轻轻瞥一眼,已让他如万钧压身,“回禀陛下,相较于诗赋,臣于算术确实要好上不少。若说精通倒是李大人抬爱了。”
来不及过多思量,只能尽量把握好说话的分寸。
“哈哈……你倒是实诚。”元庆帝心中的因方才奏折上的内容引起的焦躁淡下去两分。
微微放松端直的龙躯,稍稍靠在御座上,“朕来问你,闽地北疆已归复我华朝四年之久,免征赋税三年,可从今岁情形来看,税收并不尽如人意,你且说来看看?”
原本以为皇上召他,是让用算术知识为其侍讲户部整理过的税收文件中存有疑惑的地方,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抛出带有策论性质的问题。
陛下,您也太心急了,才短短三年时间就想让饱经战乱的闽北两地,成为如江南诸府一般的富庶之地?
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种话只能在心里吐槽吐槽,若说出来,分分钟掉脑袋,哪个皇帝不想打造一个盛世之景,小小臣子竟胆大包天去质疑。
“禀圣上,闽地与北疆饱受贼人摧残几十载,蒙天地之恩归复我大华,幸得皇上圣明施以仁政,轻徭役薄赋税,两地百姓才过上正经日子。”
恩,先夸赞一番准没错,不过皇帝让自己来绝不是光听马屁话的。
“微臣经卷集所查,闽地虽辖区辽阔,但山脉遍地纵横气候恶劣,农田常受海风暴雨侵袭,土地所产勉强够百姓糊口裹腹,今岁征役自然看着不乐观;与闽地相比北疆情况更差,边疆匪贼环视,土地盐碱贫瘠……”谭璇顺着思路讲的酣畅淋漓,娓娓道完,竟有些口干舌燥,可却不见皇帝接话。
“以卿之见呢?”好半晌,皇帝问出今晚侍讲的最关键一点。
“微臣拙见,理当因地制宜。”
……
谭璇从御书房出来丑时已过,竟讲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前打听过其它同僚好像就数自己的时间最长,他说得畅快,只是不知皇上体验如何,早知收敛些,万一圣上觉得他太夸夸其谈呢。
出了皇城,才敢搓搓冻僵的双手和没有知觉的耳朵,朝车灯笼上写着‘谭’字的马车飞快走去。
明日就小年了,哦,不对,今日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