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摇摇头,笑笑,摸摸司空雨的头。
“小雨,你是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咱们不做夹尾巴的丧家之犬,就算逃出去,能到哪去呢?我又如何给你吃喝呢?将来,你要成家立业,还是不要惊心动魄的好。”
司空雨将云苍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不要云苍死。不要。都怪我。”
擦掉司空雨无措的泪珠,云苍轻松地笑笑。
“小雨,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死就死,有什么大不了,无论如何,你,还这么小,不要想着对不起我,跟着我一起死好了,这根本就不会让我开心,太傅府,显然是会被我连累,你也别回去了,要是,要是能离开东洲是最好,哎,可惜呀。”云苍感慨一句,悉悉索索的撩开一层层衣服,翻出几张银票和几个值钱的玉饰。
“这些收好,云宗,你能和他少说话就少说话,毕竟他的身份不是你我能窥探的,离得远些,总是对的,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离开这里,出去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司空雨已经是泪如雨下。抱着云苍不撒手。
“云苍,我不要银子,我不要银子。”当初,云苍抱起他,给了他温暖,没有在那荒地自生自灭;宁愿自己浑身泥泞,也要脱下衣服护住他;更是在安顿他时,留下了所有,那件衣服里还有大叠的银票,想来是怕他不要,也没说;心里是有云苍还是抛弃了他的念头,却在不久后听闻他在青郎山遇险,原来是怕拖累他。更有之后,云苍对他的种种呵护。
如今,这么让他想去依赖的人就要消失在眼前,他不许。
云苍任由司空雨抱了一会儿,慢慢拿开他的手。
“小雨,记住我的话,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无谓的事情都不要去做。不要哭了,这是最后一次哭哦,男子汉哭也没有用,知道吗?”
司空雨用力抹掉眼泪,点头,忍住抽噎。
“我走了,好好地。”
“云太傅…”云苍不顾身后司空雨压抑又爆发的呜咽,走的头也不回,在拐弯处,宁公叫住了他,挥手让几个侍卫走了。
云苍对这个慕锦玄的贴身侍从,印象不坏。还是拱手回礼。
“我就不废言了,皇家诸多忌讳,云太傅毕竟是国之栋梁,何不请求吾皇回心转意?”
“岂能是我说了算的,既然吾皇意已决,我无话可说,古来有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必说那些甘不甘愿的。”
云苍洒脱一笑,越过宁公,走了。
宁公望望那抹挺直的背影。默默摇头。
“哎…都忘了太傅素来刚烈,我这么说,倒是玷污了他了。”
入夜。
云苍百无聊赖又全无形象的蹲坐在椅子里,拿着毛笔,在铺好的纸上乱画一气。等死的他,安然睡眠成了最大的难题。
索性,推开门出去走走,小小的偏阁走个来回都花不了多长时间,还是外面广阔些,希望心境能受其影响,安定下来。
偏阁之外不远,就是慕锦玄的书房,云苍发觉走到附近时,已经迎面看到了半靠在廊柱,背对着他的慕锦玄。
还是早上的朝服,在橘黄光晕中,少了几分华贵,多了几丛孤寂。
嘿,还孤寂,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云苍撇撇嘴,都快被这个人弄死了,居然还有心情感叹,脑子没坏吧。
刚要转身,就听见了宁公的声音。
“锦玄,蜡烛来了。”
云苍纠结了片刻,还是驱逐不了心头的好奇。
妈的,真佩服自己,快没命了,还有心思八卦。
不远不近,恰好就着光亮,看到慕锦玄将一幅画卷模样的纸张凑到蜡烛跟前,端详了一会儿,才压到火头上。
“锦玄,画了三张了,今夜无风,虽然如此,还是进去吧。”
“又想起了一幕,我画完就进去,那些奏文,我看完了,也做了批注,天亮前睡两个时辰,够了。”
云苍伸长脖子,看,慕锦玄在那边执笔勾画,他在这边就一会儿揉揉眼,看的也算聚精会神。
慕锦玄画的很快。画完,举起,就着宁公端着的蜡烛光,看了一会儿,摇摇头。
“许久未画了,手拙,这片衣角没有画好。”
宁公笑言。
“我看是越来越好了,我瞧瞧,这是入浴的?”
“恩,就我们二人那次。”
“啧啧,好。形韵具备。可惜,云太傅是看不见,要是看见,估计也会惊叹,画上比他本人都好。”
慕锦玄悠悠的烧了,紧紧衣服,转身往书房走。
“歇息吧。”
“锦玄,今天还去偏阁看看么?”
慕锦玄朝这边看来,云苍立马蹲下。
“不了,以后,都不了。”
声音隐没了下去,渐渐归为寂静,云苍蹲在地上,一脸消化不良的表情。
在宁公说出来的时候,他就隐约看见那画上的人看着眼熟。
原来就是自己啊,怪不得呢,还想着,哎,这件蓝衣服怎么和我的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