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晏子殊突然觉得心情异常烦躁,要是他右脚踝的扭伤没有这麼严重就好了,明明已经休息了一个星期,脚踝还是刺痛难忍,只能勉强著地,靠这样的右脚,即便打倒看守跑出去,也跑不了多远。
「噹……」
修道院西边,大教堂晚祷告的鐘声响起,是五点了吧,又一天即将过去,而他还被困在这裡。
晏子殊垂下眼睫,深感焦急地叹了口气。
木桌上光线暗淡的煤油灯,将他坐在床沿边的身影钉在深灰色的古老石墙上,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裡遭受恶毒女巫诅咒的王子,被囚禁于守卫森严的高塔中。
如果再这样焦虑下去,恐怕就不能冷静地分析情势了,但是,又没有别的途径可以发洩这愤怒的情绪。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衝动地用拳头去砸石墙,结果反而害得自己受伤的男人了。
拳头,是要对著敌人,而不是对著自己的。
晏子殊听著那在暮色中震响的鐘声,撑著木桌站了起来,他想去浴室冷静一下心情,就去洗个冷水澡吧。
第10章
「哗啦……」
赤身luǒ_tǐ地站在粗糙的石板地上,任由毫无温度的水柱沿著头顶冲刷而下,近在眼前的石墙变得扭曲而朦朧起来,晏子殊眨了一下眼睛,水珠便从他浓密又纤长的睫毛上滚落下来。
屏住呼吸,把脸也埋进冰冷的水裡,幻想著自己此刻正潜游在大堡礁的海裡,儘管夏季海面上酷热,海底却是另一个世界,是冰冷的。
头脑裡浮现出五彩斑斕的鱼群,穿梭在珊瑚礁中的壮丽景色,卡埃尔迪夫穿戴著轻便的潜水用具,从后方靠近他,温柔地牵住他的右手,在他的手心划下甜言蜜语……
当时,他脸红了,幸好有潜水面罩掩饰。他没有推开卡埃尔迪夫的手,而是与他一起畅游在热带鱼群中间。
海水很蓝,不同于天空的蓝色,是一种可以让人忘记过去的湛蓝。虽然说,隔著潜水手套他是不可能感觉到卡埃尔迪夫的体温的,可是如今,晏子殊却能回忆起那种温暖的感觉,胸口怦怦悸动著。
如果能提早一点把结婚戒指给他就好了,卡埃尔迪夫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是现在,晏子殊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戒指从帕西诺手裡夺回来。
说不定他那枚重要的结婚戒指,已经被帕西诺丢进下水道了……
嗯?
突然,察觉到身后有视线,晏子殊猛地转过身来!
浴室裡没有灯,如同火焰一样的暮光透过圆形的玫瑰窗,斜斜地投射在晏子殊脚尖前的石板地上,而帕西诺就站在浴室门口。
他身材挺拔,穿著黑色手工订製的义大利西装,繫著宝石蓝的领带,他将右手插进西裤口袋裡,左手则放鬆地搁在身旁。
晏子殊的心臟狠狠抽动了一下,眉峰露骨地拧了起来,他漆黑的眼瞳冰冷地瞪视著帕西诺,那眼神就像是蛰伏在幽暗森林裡的黑豹,带著毫不掩饰的、一触即发的凛冽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