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月二日,4:30。
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间,在这座围著高墙、钉著铁丝网的修道院裡,晏子殊已经待了七天。
这些日子帕西诺并没有出现,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晏子殊很高兴不用看见他。
在被囚禁的第一天,晏子殊以為自己会一直被关在那个昏暗又冰冷的房间裡,但是在当天稍晚的时候,他就被放了出来,被允许在修道院东侧走廊的范围内走动,并且还有一个医生為他治疗右脚踝严重的扭伤。
穿著深棕色粗麻长袍、将头髮理得很短的修道士们将他视為空气,既不会主动打招呼,也不会刻意避开他。
藉著这个机会,晏子殊摸索著房间、走廊、窗户,想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机率可以逃出去。
可是,修道院东侧的走廊裡,所有的窗户都遮盖著硬实的厚木板,并用黑铁护栏焊死了,连风都透不进来。
而这裡的房间,每一间都上著锁,是那种可以在博物馆裡找到的中世纪的机械门锁,晏子殊折断了四根从煤油灯上拆下来的铁丝,都无法撬开它。
唯一可看到外界环境的房间,是公共浴室。虽然帕西诺说这裡与世隔绝了一百多年,却有挺现代化的盥洗用具,只是沐浴莲蓬头、洗手臺、马桶这些东西都是铁製的,手工简陋,锈跡斑斑,看起来已经用了好多年,让晏子殊想起奈及利亚条件简陋的重犯监狱。
但这些都不重要,哪怕这裡装饰得富丽堂皇如同凡尔赛宫,晏子殊也不想留在这裡。
浴室的窗户开凿在西侧的石头墙上,是一扇圆形的玫瑰花窗,位置很高。
晏子殊曾经踩在石砖砌成的盥洗臺上,爬上去看过,原以為能看到外面的街道,或者行人什麼的,结果却大失所望!
窗户的外面是修道院的内庭花园,只能看到鬱鬱葱葱的树木、石头建造的长椅。
三三两两的修道士匆匆走过那铺著鹅卵石的十字形道路,彼此并不交谈,只是点头示意,更别说抬头去窥视东侧建筑物的二楼囚禁著什麼人了。
但是,儘管如此,有一次晏子殊还是听到了一个修道士的说话声,他在向一个年长的教士问安,「祝您健康」是匈牙利语,那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在匈牙利。
虽然说在欧洲,罗马尼亚、塞尔维亚、乌克兰以及奥地利等国家都有人说匈牙利语,可是只有匈牙利和俄罗斯黑手党有著密切的商业和经济联繫。
晏子殊知道,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横扫欧亚的沙夏家族,曾经把匈牙利作為洗钱活动的中心,他们在布达佩斯成立各种空壳贸易公司,以及武装完善的私人保全公司,大肆「清洗」他们靠贩毒赚来的黑钱,不仅如此,俄国黑帮还与保加利亚的新兴黑帮组织在街头火拼,争抢地盘。
大约在十年前,国际刑警组织就重点打击过匈牙利的洗钱与走私活动,晏子殊虽不是负责人,但也知道一些内幕。帕西诺若要把他藏起来的话,匈牙利倒是一个理想的地方。
只是,匈牙利紧邻奥地利,也是卡埃尔迪夫的势力范围,帕西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他囚禁在卡埃尔迪夫的眼皮底下……
不,应该说这是帕西诺精心计画过的。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人最容易忽视的就是身边的漏洞,帕西诺是有意这样安排的。
可是,即便如此,这裡毕竟是卡埃尔迪夫的地盘,帕西诺想要随心所欲地进出匈牙利,恐怕也没有那麼容易,那也就是说,绑架他不是帕西诺一时兴起,而是计画了很久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也许早在半年前帕西诺就在策划著这件事,晏子殊的后背就激起一阵恶寒,胃也疼痛起来了。
帕西诺到底想利用他做什麼事?晏子殊不认為帕西诺费尽心思地绑架他,只是為了向卡埃尔迪夫示威,帕西诺一定有更深层的目的,而这个目的,晏子殊现在还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