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鸿飞一直惨叫了三天三夜,行刑的府吏用细木棒将白鸿飞的眼皮撑开,强迫他看着自己被虫蚁吞噬的情形。
已经无法了解白鸿飞死前,究竟想了些什么,那些行刑的府吏,只是听见白鸿飞的嚎叫,从高到低,声音从清亮到嘶哑,带着极大的恐惧,不由自主的叫出混乱的无法辨认的话语。最后他的舌头也被万蚁吞噬,直到他不能再发出半点声音。
王铸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硬气的人,他明明害怕的要命,他明明只需要说出一个“好”字,就能做回他如花似锦的前程。可他到死,都没有开口求饶,到死,都没有说出那一个“好”字。
一股挫败感从他心头升起。
白鸿飞死了,而白鸿飞,宁愿面对酷刑,却不愿一指加害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王铸将那个人的名字,在心底里默默的念了一遍又一遍。
顾长辰,顾长辰。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仅仅相处三个月,非亲非故的人,如此相待,宁愿舍弃性命,宁愿抛弃似锦前程?经受不住酷刑,宁愿哭着求死,也不愿说出半句对你不利的话?
王铸第一次从心底里,想要扳倒顾长辰了,更是从心底里,想要见一见,这个传闻中的顾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3、瑞王赵肃 ...
“顾长辰么?是个伪君子!”九王爷赵肃轻轻吹开茶盏中的浮沫,含了一口茶。香而清冽,上好的碧螺春在舌尖转了一个来回,流入喉中,沁人心脾。
王铸坐在下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九王爷府,书房中摆设极尽精致典雅,古檀木的书架上,一层不染,摆着若干本史书,两个描金的侍女瓶。
九王爷坐在书案前,身穿着淡褐色的锦袍,头上戴着一顶鎏金小冠,用翡翠雕花的簪子簪住。
“恕下官愚钝,请王爷明示?”王铸欠身道。
九王爷放下茶盏,微微一笑,左手手指轮流敲打在桌面上,反向王铸问道:“你听说的顾长辰,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铸思索片刻,答道:“正直,勇敢,极为自律,勇猛无敌,而且,而且……”
说道这里王铸忽然停下,似乎是在寻找措辞一般。
九王爷微微一笑,帮王铸接了下去:“而且,没有感情!”
王铸猛然一愣,他从未听人这么说过顾长辰,可仔细想想,似乎,九王爷这句话,正是说到了点子上。
九王爷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负手走出书房。
王铸亦步亦趋的跟在九王爷身后,正是朝霞初升的十分,夜凉未散,草木带露,微风吹过,十分的凉爽宜人。
九王爷遣散了周围的侍卫和太监,信步而行,走到水塘边的栏杆处,忽然止住脚步,缓缓的道:“王大人,本王之前以为,顾长辰只是外表上看起来冷漠,并且还一度为这种万事淡然,镇定自若的态度所倾倒,想要将顾长辰收为己用,然而,在知道了一个故事后,就彻底放弃了这种念头。你想不想听,这一个关于顾长辰的,不太光彩的故事。”
王铸听说一向风评极好的顾长辰有着不可告人的故事,登时精神大振,他朝九王爷躬身道:“王爷请讲!”
九王爷道:“王大人还记得,顾长辰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迹的吗?”
王铸道:“顾长辰今年只有二十一岁,他五年前入伍当兵,崭露头角,不到三个月,已经被破格提拔为校尉,统帅一千人马,似乎是吃过一次败仗,可之后,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方大员。他每一步晋升都是战功而来,要真说起发迹,恐怕算来算去,也就是他十六岁那年的入伍了!”
九王爷微微一笑,道:“没错,就是他十六岁那年,带领一千人马的时候。那一年我朝追击西域叛军,直到天山,所有的军队都按时返回,唯有顾长辰的那一支,在雪山中迷了路。”
王铸道:“下官当时不过是大理寺的主簿,听说一千兵马最后只有他一人生还,还听说就是因为此事对他打击甚大,所以才下苦心钻研兵法,有了今日的成就,成为王爷的心腹大患!”
九王爷道:“大雪山延绵千里,悬崖峭壁,百丈寒冰,顾长辰是根本不可能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