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傍晚,回家的亲人们又都回城去了,柳侠又恢复了他安静的生活。
下个周末,在荣泽和原城的家人都没能回来。
下雨了,还是那种柳家岭最需要的不大不小的雨,这场雨过后,荣泽南部山区就可以种麦子了。
秋日雨后的凤戏山美得难以描述,湛蓝的天空,云淡如丝。
柳侠坐在矮石墙上,看着远山发呆。
瓜瓜坐在他左边晃荡着小腿儿啃骨头;柳小猪一家四口在他右边一溜排开卧着,每狗一根比瓜瓜的骨头大好几遍的骨头,啃得如痴如醉。
一个小时过去了,柳侠还在看山。
孙嫦娥坐在堂屋前,膝盖上放着一个簸箕,里面是绿豆,绿豆从豆荚到豆粒,要摊在麦场用石磙碾压或棒槌敲打,这个过程,不可避免地会混入小土块和小石子,她就是在拣绿豆里的小石子。
可她其实只拣了一会儿,就没再动了,一直在看着柳侠发呆,眼睛里的忧愁心疼几乎要化作实质流淌出来。
柳长青和正在刻麻将的曾广同交换了一个眼神,放下手里的刻刀,过来把孙嫦娥的簸箕接过去,轻轻说:“嫦娥,我有点想法,想跟你说说,咱俩去屋吧?”
第565章 云开雾散(捉虫)
柳侠看着孙嫦娥,恍惚得整个人都有点飘,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太真实了:“妈,你,你,你再说一遍儿。”
孙嫦娥伸出右手摸了摸柳侠的脸颊,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您伯俺俩商量了一下,你要真是老想猫儿,你也能肯定自个儿这辈子都不会后悔,那你就去找猫儿吧。”
柳侠抬头,傻呆呆地看柳长青:“伯,俺妈,俺妈,她,说哩,是真哩?”
柳长青温声道:“这事儿,你觉得您妈会哄你么孩儿?”
“不是,不是哄,就是……就是……”喜悦从天而降,来得太突然,太大,柳侠被砸得有点懵,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疑惑和担心是一场美梦的恐惧感觉了。
他看看孙嫦娥,再看看柳长青,然后再看看孙嫦娥,再看看柳长青。
孙嫦娥和柳长青还是在含笑看着他。
柳侠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嘴巴也越咧越大,终于笑出了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他突然起身,一下抱住了孙嫦娥:“妈,我就知你最好了,啊——mua。”他使劲在孙嫦娥额头上亲了一口。
“呃呃呃呃呃呃呃……”亲一下还不足以表达快乐的心情,柳侠又用牙齿咬孙嫦娥的额头,还来回乱晃,就像小狗小猫咬亲爱的主人那样,看着好像很用力,却极有分寸,绝对不会咬出伤来。
孙嫦娥红着眼睛,笑着推他锤他:“小鳖儿啊,你从哪儿学哩?一高兴就咬人?”
柳侠大笑着放开一支胳膊,然后伸长了搂住柳长青,这样,他就是左边搂着柳长青,右边搂着孙嫦娥。
在柳长青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在他额头上也“mua”了一口:“伯,还有你,俺妈您俩都最好最好了,啊——哈哈哈哈哈……,我咋这么美咧,我咋有这么好哩爹娘咧?”
柳长青哭笑不得地任他发了会儿疯,才推开:“好了孩儿,好了,你高兴就中。”
柳侠也松开了被他搂得快喘不上气的孙嫦娥,一个跃起跳上炕,盘腿坐在孙嫦娥对面,嘴巴控制不住地光想咧到耳朵后:“我可高兴,嘿嘿嘿……,可高兴可高兴。”
孙嫦娥微微歪着头,脸上含笑,看柳侠的眼神暖意融融:“高兴就中孩儿,唉,妈别扭了这些天,叫你跟猫儿您俩都为难了。”
“没。”柳侠十分干脆地说,嘴还是咧得露出一串白牙,“猫儿俺俩都知您是为俺好,您只是太担心了。”
柳长青说:“你跟猫儿不埋怨俺,知俺是为您好就中孩儿。孩儿,虽然日子是自个儿过哩,可你活到这世上,肯定不能大门朝天开,真哩一辈子不跟外人打交道,就您俩守到个屋里过一辈子。
您妈俺除了担心,怕外人知了容不下您,您以后没法儿搁世上立足,还怕您只是年轻冲动,等过几年年纪大了,经事儿多了,有了其他想法了再后悔。
可现在俺看看,您现在这样,也不比叫外人磋磨好到哪儿,既然这样,幺儿,您就搁一堆儿过吧。
只是孩儿,你跟猫儿心里得有个谱儿,咱就搁自个儿家关起门好好过日子,咱自个儿心里畅快高兴就中,咱不去外头招摇,中不中孩儿?”
柳侠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俺本来就是这样想哩伯。”
……
看柳侠的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孙嫦娥扭头看柳长青,眼睛里又恢复了忧愁:“也不知咱这样做,最后是成全了孩儿,还是害了孩儿。”
柳长青拉过她一只手握着:“小侠跟猫儿都是好孩儿,小侠小事糊涂,大事清楚;猫儿从小就有主见,大事小事,没有个八、九分哩成算不动窝,关系到他俩一辈子哩事儿,他肯定是计划哩差不多了才叫咱知,你不用老操他们哩心。”
孙嫦娥点头:“这我其实都知,可我就是心里放不下,老怕有人看出来,对孩儿指指戳戳,叫他们搁外头没法做人。”
柳长青笑了一下:“猫儿从小就叫人指指戳戳,可现在孩儿不比谁过哩好?”
孙嫦娥说:“这倒真是。唉,那就这样吧,等小侠去美国,他俩合计好了再回来,到时候,咱搁家里头给他俩过个明路,省哩孩儿搁外头提心吊胆背背藏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