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箩筐的问题我该先回哪一个?岑惊鸣捡起掉了的遥控板,说:“在b市,酒店还有暖气,很热,我都想吃冰了。”
“那还是别吧,”傅千树心有余悸地说,“我后来猜我就是喝了冻可乐又吃辣才加重的----别图一时爽,打针火葬场。”
岑惊鸣晓得他说的正是自己把他拉去看医生的那回,穿衣镜前映出一张盈满笑意的脸。通话持续了半个多钟,傅千树应该是躲在楼梯间,不时有“悾、悾”敲东西的动静,加上路人的聊天,得亏刚才他哭鼻子没谁瞧见。
他每句话都带上混响效果,岑惊鸣也搞不通他干嘛有那么多话说,细细一捋,好像又没讲什么,分外不够似的。
“咦,”傅千树被打断了,因为一个万恶的系统音插进来,他卡壳般地听完,苦恼说,“哎呀,我快没话费了。”
那还真是昂贵的代价,岑惊鸣适时说:“先去忙吧,回头微信。”
傅千树愣了一下,赧然发笑,望到屋外被日芒涮得流光溢彩的垂丝海棠。
岑惊鸣逗他:“哦,又不愿意了?”
傅千树苦笑,平平常常地说:“那你要记得把我加回来。”
好,岑惊鸣无比郑重地应道。
然后他吃饭,b市的外卖都极其浮夸,量小,碗大,盒子外还要包印有logo的封纸,装进钉住开口的布袋。拿个菜像拆俄罗斯套娃,味道却近于清汤寡水。傅千树咋舌说太坑了吧,下回来j大啊带你吃饭,刷我的卡!念得财大气粗,跟要包养他一样的阵仗。
傅千树还顶着那张头像,问他明天去哪玩,岑惊鸣说票是后日一早的,至于明天还没安排,等看天气吧。
树木又寸树:我查了你附近的景点和交通路线!要是去的话记得给我多拍点照?
岑惊鸣滑给他一个怒目圆瞪的猫头:敢情您是想云旅游啊
树木又寸树:一举两得的事嘛。
傅千树以查论文为由落荒而逃,岑惊鸣把垃圾收到走廊,回到床上,天花板的灯光从头顶倾洒下来。
对于第一印象出了差错造成的后遗症,显然他们彼此都不会三言两语就忘怀,他赌傅千树有所动摇,但要对方解构前见,向至为隐秘的心绪屈服,前面还有漫漫长路得走。
他当然饱含耐性,因为岑惊鸣走路很难拐弯,他只好在脚后跟的地方挖了壑谷,傅千树却追上来,电光火石地修了一座桥,垮过来。
那天他以为傅千树是随流感侵入的病毒,身体大好,病毒就被扑灭了,一个人多照照太阳,曾经那些丝丝入骨的甘和苦会一并销磨。
岑惊鸣注视重新被聊天气泡填满的屏幕,才明白原来病毒已经成为抗体,是最靠近心口的免疫球蛋白,让他比以前的自己又伟大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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