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不知我心内顾虑是本身问题,还当我怕坏人和好美事。
他俊容带上浅浅笑意,唯有语气坚定,给了我几分鼓励:“无论结果如何?不说情面,尽力就是,我......”他语气极快,淡如轻风,微偏头:“相信甄姑娘。”
薛千说的极轻,令我没有听清他说的最后一句。
正想问他时,抬头看见他耳垂处染至深红的色泽。
玉白染红泽,心痒诱漪涟。且说谓何种?原是就心动。
可真真是......不知怎的就觉此刻他真就明动万分,一时各种难耐蠢动,连带我脸上燥热不己,赶紧撇脸。只道果真是张好面貌。
于是。
这负责找花如尘谈心劝慰一事就落到了我头上。
......
窗外乌云夜幕,悬空皎月。今夜无星,唯有夜风透窗吹拂进屋内烛灯,令得烛火晃动,映得地面影子也忽隐忽现的。
一人自饮,不言不语。对照窗外明月,秀颜寂寥,眸底处,几分思绪极深极沉。
正当我苦于如何开口时?蓦的听得她那边噗嗤一笑:“小子,凌云峰你师父居所旁的那株雪梅开得如何了?”
我连忙正色,拱手回答:“逢雪开花,开得极艳。”
“是么。”她扣扣桌子,示意我坐她对面。
见我坐下,又道:“你师父近来可好?”语气和玄燕飞几分相似,我只有再次重复道:“旧疾是有,心态极佳。”
她阖目半闭,后睁开,面色恢复如常。再看时脸上挂着平时笑起的模样,吟唱道:“忧时我心伤悲,乐时我心欢喜,且说是悲是喜,容我细细道来哇......”
柔腔婉转,经她一唱,若飞若扬,深浅自在。
不似哀戚,却是洒落,只道随意,未免惆怅。
想起我师父酩酊一醉后,抱着梅树,又哭又笑,又笑又哭,喃喃数句不过如此。
就如我现在满心费解,听她唱完后的一句:“不过如此。”
这两人。怎的连说这话时的神态都能如此相似?
接着没多久听花如尘道:“我知你是为了何事而来?玄燕飞那人么,不让他好好反省只会瞻前顾后的。激他一激,看他表现?”
“......”挠挠头。原来自己的心思早被她看在眼里。
踌躇一会,又见她笑吟吟望我,才发现自己在她面前被看得极为明透,颇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窘迫。
☆、第二十六章 解除隔阂(下)
“小子。”
随着水声轻响,是她不知何时翻出一杯,摆我面前,直倒得满溢杯口。
她亦轻叹如羽:“就当是代你师父,陪我好好喝一杯。”
我唯有举杯。任酒液自指尖落于桌面,一声:“那就请恕晚辈先干为净。”
一杯尽了。一杯又续。
两人沉默。随着酒液入喉,许多宛转思绪尽是随之滑落,不知说了是好,还是不说为好。
“花前辈......”见她支手看窗外的景色,神情悠远,不知此时人又飘落到了哪里去?
有些话,就如她要我代师父喝酒一般,我始终未能忍住:“我师父心里一直有个人。他没说,可我心里清楚。”
她没答话。
低头看着手中的澄澈酒液,我轻声道:“......是栽下梅树的那个人。”
“我师父他......”此次抬头,看着那始终望着窗外皎月的绝美女子,鼻头有些酸涩:“看着好像对什么也不上心,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知道,他只是不希望让别人察觉出来,不希望......让别人为他伤心罢了。他总是这样,强装着习惯了一个人的。”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说起旁人故事来。感同身受也好,心疼同情也罢。
就想我爹娘去世那年,我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不懂地里农耕,不懂人情世故。
幸好乡风淳朴,受了邻里大伯叔婶的接济,就这么勉强度过了最开始的那三年。
那时的我时常会想起爹娘得病死时的模样。想起......他们说没事的,勉强露出笑容,却仍旧扭曲的模样。
想要让他们不要再强忍了。
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然后......
他们死了。
我是于一个下雪天、将倒在我家那片耕地里,几乎被埋进雪里的师父带回了家。
他那时满身酒气,神情疲惫,嘴里说着胡话,模样看起来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