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瘦的老头哈哈一笑,几乎眯成一条缝的双眸看向季寥,说道:“我就是钱塘君。”
季寥悚然一惊,奇道:“尊驾是钱塘君,你怎么会?”
“你意外我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对吧?”干瘦老头缓缓道。
季寥颔首道:“这确实很让人意外。”
干瘦老头道:“周围八根柱子叫做八荒神火柱,这些锁链叫做乾坤锁,都是人力难以毁去的神物,天底下也只有这级别的神物,才能把我留在此处,而且还是我亲手用这两件东西将自己囚禁。”
季寥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钱塘君道:“因为我做错了事,别人惩罚不得我,我唯有自己惩罚自己,如果我能挣开乾坤锁,毁去八荒神火柱,亦没必要继续留在此方世界了,那也是我撕裂虚空之时。”
季寥说道:“那你引我来此处,又是为何?”
他相信钱塘君的说辞,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解释通这位此界顶级的存在为何会被囚禁在此处。如果不是他自己动的手,旁人要困住这么一位人物,几乎不可能实现,即便成功,亦得日夜提心吊胆,生怕他跑出来。
钱塘君道:“我自困在八荒神火柱内,没法亲身出去让外面那娃儿知难而退,恰好发现你有圣皇血脉,生有元神,便想请你代我出一招。”
“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季寥沉声道。
钱塘君微微一笑,他抓住胸前的一根锁链轻轻往季寥身前送来。季寥此时虽然只是一道心神,但无肉身拘束,无论是速度还是变化,都十分的迅捷。他身兼三大无上宝典加上绝世剑术,瞬息间生出数十道应对那锁链的神通和术法,招招明慧潇洒,任是当今世上任何一位炼气士看到后,都会叹为观止。
季寥一口气使出这么多奇妙的神通和术法,哪怕限于心神,威力不大,但仍是心生得意,近来他一身所学,愈发圆融无碍了。
可是他没有得意太久,那锁链轻飘飘送来,一举将季寥所有神通和术法破去,全然无半点迟滞。
锁链顿时搭在季寥身上。
季寥大为骇然,他惊讶的不是锁链的威力,因为上面浑无半分力量,却是举世无双的精巧。
季寥若是肉身状态,定然冷汗不止。他发现无论自己用何种神通和术法,那锁链都能如期而至,打在他身上。
大衍之数五十,而遁去一。钱塘君用锁链使出的这一式,便如遁去的“一”,无迹可寻,根本没法防备。
钱塘君微笑道:“大道至繁至简,你身兼修行法之繁复,还好胜过我年轻时候,如果想要成为顶尖的人物,还需要诸法归一。这条路十分艰难,但你一定要坚持走下去。刚才我那一式,你只需要依样画葫芦用出来变成,无须领会其中蕴意,因为即便领会了,那也只是我的道,不是你的。”
季寥道:“我当然能记下来你刚才用出那一式,那也确实是无可抵挡的一招,但为什么你要演示给我看,而不是给你洞庭龙宫的后辈子弟?”
钱塘君道:“因为你有元神才能记下,且施展出那一招,他们不行的。”
季寥心下一凛,钱塘君的话,意味着他亦拥有元神。
他来不及思量更多,心神便再度回归肉身当中,他将注意力再次放在柳生刀斋和银甲青年身上。
柳生刀斋将缠绕刀身的布条扯下,露出皎洁明净的刀身。他将刀举起,指向银甲青年,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但你要拦着我,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饕餮亦没有察觉刚才季寥的走神,对季寥道:“没想到人族之中又出了一位惊才绝艳之辈,道德经里面说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个柳生刀斋俨然有了这么点样子。”
同旁边观战的诸人不同,被刀尖指着的银甲青年隐约感到脖子有些略微的不舒服。
那里正是他的逆鳞,亦是柳生刀斋的刀尖所指的地方。
柳生刀斋绝不是随意为之,而是真的把握住了自己的弱点。银甲青年虽然自负,却一点都不傻,立时意识到这是个多么强劲的对手。
柳生刀斋悠然道:“你放心我不会用十成力对付你,因为我真正的实力只有钱塘君才配见识到,接下来我会挑掉你的逆鳞,让你失去力气,毕竟那是你们龙族的弱点。”
他的话实是嚣张霸道得很,但偏偏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在动手前,告诉对手自己要往敌人身上什么地方动手,亦是罕见的很,甚至很傻,可他偏偏如此做了。
即便青火都能意识到,如果柳生刀斋说到做到,将对银甲青年造成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
银甲青年不敢大意,一声龙吼自嘴里发出,好似雷霆霹雳凭空炸响,声势惊人。他身子一抖,便是一条上百丈大小的银龙,在空中绕着柳生刀斋盘旋飞舞。
无论是虾兵蟹将,还是季寥他们都离得远远的。
柳生刀斋静若处子,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天上的银龙却心里生出疙瘩,他还记得柳生刀斋刚才说的话,甚至觉得柳生刀斋的神念正在探查他的逆鳞。
这种念头生起,让他十分不舒服。
如果是别人说出刚才那样的话,银龙绝不会受任何影响,偏偏这人是柳生刀斋,是出了名的厉害。
银龙心里发狠,一摆尾,俯冲直下。
如九天挂落的瀑布,刚猛无俦。
柳生刀斋平静自若,人如清风一送,身形若有若无,居然将银龙这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