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刚刚杀了一座楼的人,血淋淋一身,还想要杀他;他却抱着我,说要保护我。”
我怔住了,半晌才轻轻道:“是这样的吧……跟你能杀多少人没关系,跟他能不能杀人也没关系。因为是哥哥,所以要保护你。”
庄致致垂着头掉了几滴眼泪,再马虎地将她二哥的首级扔回盒子里,胡乱挖了个坑,将二哥的尸体和首级扔进去,极其敷衍地将土填上。“所以,这些人死掉了,我真的说不上太伤心;周鸣鹤如果只是抓了他们,我未必会千里迢迢回衡国来。在长安养尊处优多好呢?昨天被杀的是我二姑姑,她想把女儿嫁给我哥哥,哥哥不同意,她便恨上了,冰天雪地找个茬罚我跪在玉台阶上。我跪在那里,觉得整座大梁城都在嘲笑我。在王宫里我是什么都没有的,他们说我是疯子,又说我是红莲教的叛徒;他们不是直接下手来伤害我,便是冷冰冰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但是王宫里有我哥哥,他春天带我去看群青节盛典,夏夜里带我去篝火边跳舞,秋日拾红叶给我做书签,冬天在我院子里堆雪人等我醒来。这样的快乐相比普通人,恐怕远远不及;但远比在塔上幸福百倍。我又不贪心,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她拍干净手上的泥土,抱起琴,淡淡道:“所以我一定会杀掉周鸣鹤。”
在坟场听庄致致那席话后又过了五日,周鸣鹤许是对每天按时按量杀一个人的活动厌烦了,那天一口气挥十刀斩下了十颗头颅,然后引弓射来一支夹信羽箭,信上很客气地问候了庄致致,说了不少的恭维话。话头一转,问她是否对这样的活动厌恶了,并坦然承认他自己也厌恶了。结尾说明日此刻会有重头戏,如果明日那场戏还不能将令春白公主心甘情愿地亲入大梁,他就唯有城下自刎一途了。
庄致致将信纸随手一扔,冷笑道:“他们没粮食了。”
阮宁阅毕了信,大喜道:“明日任他周鸣鹤遣出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只要公主不上当,他自刎于城下,我们不就胜了?”
庄致致闭了闭眼睛,轻叹道:“我怕……”
阮宁稳稳当当地跪下,身上甲胄哗啦撞得很响,道:“公主放心,不论周鸣鹤那厮耍什么把戏,末将自会护得公主周全。”
庄致致抿了抿嘴唇,淡淡看了他一眼。
心里惦记着这回事,想要时间慢点过,时间却不容情地疾驰而去了。我当晚压根儿睡不着,心里与庄致致担心着同一回事,枕壶见我心神不宁,便宽慰我道:“春白的判断是准确的,大梁城虽储粮丰厚,可人口众多,消耗得也快,估计是储备见底了,趁大唐军队还没赶来,想要背水一战。”
我头枕着胳膊,问:“我们大唐的军队什么时候来呢?”
枕壶淡淡道:“慢一些来,叫他们两边耗一耗,也不算坏事。三百年来没有战事,周边的属国也被养得肥了,正好趁机敲打敲打。”
我静静翻了个身,背对枕壶,道:“若是致致愿意入城呢?”
枕壶一惊,奇道:“她图什么?”
我道:“我不晓得,随便说说罢了。”
与枕壶随口聊了两句,我心下更慌,慌乱到了极致却平
☆、【章五致致】05
阮宁当先一步跪在庄致致面前,惶急道:“公主,万万不可。”
庄致致恍惚着顺口问:“恩?”
阮宁渴切地抬起脸来,道:“世子已经落入逆贼罗网,公主作为大量城外唯一一名王族,万不可以身涉险。”
庄致致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可是他会杀我哥哥。”年轻娇美的脸庞霎时间扭曲如恶鬼,她抽出腰间佩剑,撞开阮宁,如流星坠落大地一般从城墙上跃下去。
她姿态十分轻盈,转瞬已飘到了椿河正中,绕着那辆马车优雅地滑行了一圈,守护着马车的亲卫队士兵们脖子裂开,涌出滚烫的鲜血,直挺挺倒在冰面。庄致致动作如飘萍柳絮,执剑向周鸣鹤刺去。周鸣鹤眼见随身侍卫之人都已身死,也不惊慌,笑眯眯地拔刀横在头顶,格挡住庄致致飞劈而来的一剑。
她一招失手,面色不变,凌空往后退去;跃上马车,紧紧握住年轻人的手,带着哭腔唤道:“哥哥。”
年轻人轻咳一声,慢慢摇头,“你不该来的。”
庄致致泪光盈盈道:“哥哥。”
年轻人虚弱地挪了挪身子,苦涩道:“你来了有什么用处呢?”
她固执道:“哥哥!”
年轻人这时候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可真是个孩子。”
周鸣鹤此刻神情十分得意,恭谨有礼地敲了敲马车车壁;庄致致斜着利落狠毒地又刺出一剑,周鸣鹤身形一晃,避过了,懒洋洋道:“公主太心急了。您把我给杀了,谁替世子解毒呢?”
庄致致脸色一变,伸手替年轻人摸了脉,面上结了一层冰。她静静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冷冰冰地直视周鸣鹤,问:“假若我亲入大梁城,你便替我哥哥解毒?”
周鸣鹤轻笑道:“这个自然。”
庄致致高傲地扬起头,挑了挑眉道:“那好,明日此时,我入大梁又何妨?”
自我入沔城以来,看到阮宁将军一向是温吞水脾气,真想不到他发起脾气来会这般可怕。更可怕的是,庄致致在盛怒的阮宁将军的逼视下竟然神色不变,宁静如老僧入定。
“世子很重要,世子当然很重要!他落入贼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