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嘿呦”了一声,接着问:“我们家世子爷,偏爱什么颜色的衣裳,身上哪有胎记?”
“你们世子爷偏爱青衫,身上…………”那人炸毛:“我哪知道他胎记长在哪了?!!你们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他跺了跺脚。家丁哄笑说:“这随从难道不伺候世子爷沐浴的吗?答不出来了吧?答不出来就哪来的回哪去,逸阳伯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来的。”
小厮模样的人,硬是咽下这口气,攥紧了拳头,下台阶去。她抬起的脚还没落地,身后朱红色的大门就微微打开一条缝,李昶露出半截身子,抬眼朝外头轻轻一瞥道:“还不快进来?”
那人收回脚,猛的回头!
可不就是赵宣假扮的小厮吗?她拍拍身上泛皱的衣服,昂首挺胸,一连给家丁翻了好几个白眼才走进去。
李昶关了门,背着双手朝里走。赵宣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一路跟进了李昶的房间里。
李昶先迈进门,坐在了椅子上。赵宣后脚刚跨过门槛就听得一声:“把门关上!”她默默的吐了吐舌头,转身把门关上:“李昶,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跟在你后面的?”
“过来。”李昶不回答她,反而是定定的坐着朝她招招手。赵宣站着没动,预感着有点不太对劲,李昶很有耐心的继续悬着手说:“过来。”吐字平淡,但是却隐隐蕴含着极大的狂风暴雨。
赵宣还是不动,她慢慢挪到李昶的对面说:“我…………也是临时做的决定,想回京来看看,又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她看李昶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只好走到他面前站着说:“我不是有意的想要瞒着你,我只是…………我只是……”她低头,扳弄着十根纤长如葱的手指头:“昨晚上才说了不回京城,所以拉不下来脸。”赵宣这样坦白说完,李昶的脸色才略略转好。他抬脚绕到赵宣的身后,朝她膝窝处轻轻一击。赵宣瞬间感到小腿麻木,身子往前一倒就软软的扑坐在了李昶的腿上。
李昶抬手接住他,抱在怀里说:“我从宫里头出来就察觉到了。你知不知道?偷偷的跟着我跑一路有多危险?”他凶了赵宣几句,看她瘪嘴认错的样子也责怪不下去了,动了动腿想要把她放下去,哪里知道赵宣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襟说:“我腿麻…………”
李昶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她一眼,横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坐着:“你这阵子就待在逸阳伯府吧,不然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去处了。我去叫人给你安排间房。”李昶抽回手,赵宣眨了眨眼睛拉住他,摇摇头说:“我进京就是想打听打听定国公府的现况,并不想暴露身份,就先扮演着你的小厮,可是你见过哪家的小厮还单独的有一间房吗?所以我就住杂役间好了。左不过也住不了多就我就要回安华郡了。”她仰头看着李昶,眉眼间是一派的天真。
可是初见的时候,赵宣并不是这样的呢。她那个时候,天天端着架子,同人说话、处事,不管做什么都是淡淡的,笑也是淡淡的,不露齿。说话也是淡淡的,不疾不徐,就连看人时打量的目光也是淡淡的。那时候的她像一个提线木偶,像一个瓷娃娃,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外壳。李昶那个时候开始,就想要看看真实的赵宣是什么样的,所幸,他终于看到了。
李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不行!杂役间里头睡得都是家丁,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和男人同寝?”
“那我睡哪嘛?”赵宣摊手,略有些不耐烦了。李昶不假思索的拍拍自己的床,朝赵宣使了个眼神说:“你明面上是我的小厮,自然是跟着我睡。”他眸子里暗戳戳的藏着得逞的笑意,像偷腥的狐狸一样。
赵宣心里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反正睡李昶的房里是最舒服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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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外面的下人进来传话说:“世子爷,八殿下来访。”李昶这时候正打算睡午觉,他从床上坐起来,瞧了瞧身侧睡熟的赵宣。起身给她压好被角,推开门朝外头问:“八殿下现在在哪?”
小厮回话:“在世子的书房坐着。”
李昶点头,抬脚过去。上午承安帝才给他来了个难堪,这时候君怀卿的确也该来找他商议商议了。
李昶到的时候,房门打开着,君怀卿坐在里面定定出神,脸色十分难看。李昶脚步微顿,还是走了进去。他关上门,作揖说:“见过八殿下。”
君怀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挪开视线,指指身侧的椅子说:“世子坐。”他手里端着茶,却迟迟不喝。李昶放下胳膊,呡紧嘴唇犹犹豫豫的坐下了说:“殿下,臣今早进宫已面见过圣上了。只是圣上的态度,似乎…………很是不满……”
“父皇确实不满。”君怀卿终于放下茶盏看向了李昶说:“他不仅仅不满你,他还不满我,不满这次我们的先斩后奏!”他深吸了几口气,摊开双手说:“可是当时的情势万分紧张!事情又都堆积到了一起。等你平安抵达汝南,我打算想父皇禀报的时候。太后娘娘去世了,长公主与他大吵闹得不欢而散。黄德全告诉我,圣上这几日闭门不出,谁也不见!”他激动的满面通红,青筋暴起。完全失去了当初儒雅的模样。
李昶知道,这次行动确实没有预先告知圣上,但是此刻他已凯旋归来。正是万民朝贺的时候,难道不能将功抵过吗?他握紧了拳头。君怀笙微微闭眼,等情绪平稳下来才说:“李昶,我现在也不知道父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