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不是说今天宜迁居么?”阿顾抬头,面上笑容一片灿烂,“再说了,大伙儿都准备好了,连大头的行李都打包送到公主府去了,怎么好再随便更改日子?”她瞧着公主担忧的目光,挨在公主怀里,笑盈盈道,“阿娘,你放心啦,我睡过一觉起来,真的已经没事啦!”
公主抱着女儿伶仃的身子,只觉一股淡淡的馨香袭来,萦绕在自己鼻间。阿顾身子清条,腰肢一握细瘦可怜,心中一阵揪疼,抚摸着阿顾的背脊,安抚道,“留儿,你别伤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阿娘都会在你身边的!”
阿顾闭着眼睛眼眶一热,生生忍住了,在公主怀中蹭了一下,笑着道,“嗯,我都知道!”
七宝宫车静静的等候在观云殿前,公主和阿顾登上宫车。宦者“吁”的一声策马,向着宫门驶去。
十公主一大早的侯在宫道上,远远的见了丹阳公主的七宝香车,连忙迎了上来,唤道,“阿顾。”抬起头来,一双圆眸尚是红红的。
阿顾打开宫车帘帷,见了姬红萼,唤道“阿鹄?”
这个时候见了好友,饶是阿顾心中积郁,不由也开怀了一些,唇边泛起一丝浅笑,“你怎么过到这边来了?”
姬红萼握着他的手,“知道你今儿离宫,我舍不得,便起了个大早,过来送你和六皇姑一程。”她回过头,从新收的宫人赤缨手中取过一个匣子道,递给阿顾道,“这是我给你的送别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阿顾打开匣子,见里头内袱上置着的是一个玛瑙额带。中间镶嵌着一大二小三颗玛瑙,两侧用细碎的玛瑙珠子牵连出两条侧带,最大的一颗玛瑙珠子在明亮的日光下显现出鲜艳的色泽,犹如滴水。“真漂亮,”她赞道,“我喜欢的很!”
“阿鹄,你来送我就来送,还定要送什么礼呢?”她牵着姬红萼的手,道,“咱们在宫中处了这么久,凭咱们的交情,哪里还在乎这些虚礼?”
“礼不可废!”姬红萼坚持笑道,“其实这礼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不乐意送到你手上。总觉得若是这临别礼不送出手,阿顾你就不会走了。如今实在再等不得了,才拿出来给你。”
阿顾心中感动,她从湖州回东都,进入宫廷,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姬红萼。姬红萼虽然年幼,却聪慧敏感,有着寻常男儿都比不得的毅力清刚之志,这一年以来,她们在宫廷中作伴,一起欢笑,一起难过,结下了深厚情谊。如今自己就要出宫,阿顾握住姬红萼的手,唤道,“阿鹄,”顿了顿,承诺道,“我定会常常进宫看你的。”
“嗯,”姬红萼重重点头,破涕为笑,“我等着你。”
她转过身来,向着一旁的公主福了福身子,“六皇姑,阿鹄一时情绪激动,没有对六皇姑及时行礼,还请六皇姑见谅。”
“姑姑哪里会怪你呢?”公主笑着开口道,看着姬红萼的目光十分温柔。
公主心爱爱女阿顾,可谓是将阿顾当做自己的眼珠子一样。阿顾少年受苦,归来的又迟,这一年来一直在随着江太妃学习,少有闺中交好的同龄贵女。唯有一个十公主,算得是十分交好。公主爱屋及乌,瞧着姬红萼前来送阿顾,心中只有喜悦的份,如何会怪罪姬红萼的怠慢?笑着道,“阿鹄若是出宫,也可以来公主府寻留儿玩耍呀!”
姬红萼应了,道了个万福道,“阿鹄知道六皇姑今日繁忙,便不打扰六皇姑了。”退到路旁,目送公主的宫车离开。
待到七宝宫车出了重元门,阿顾忍不住从车中探出头来,见姬红萼还站在原地,朝着自己不停挥手,身子越来越小,渐渐的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影子,心中一酸,忍不住泪洒下来。
重元门极为高大,乃是太极宫后宫的大门,外面是一片广廷。当日太皇太后从东都回来,贵太妃等人便是在这儿恭迎太皇太后回宫。公主的宫车出了重元门,便停了下来,羽林郎将姜堰一身鲜亮戎甲,领着一队侍卫侯在这儿早已经等候多时,上前一步,在宫车前单膝跪下,恭敬拜道,“公主,属下姜堰,奉命担任公主府侍卫队长,守卫您的安全。”
公主诧然道,“姜郎将,怎么是你?”
姜堰抬起头来,望向公主,笑声爽朗明挚,“公主说笑,奉命守护公主是属下新得的任命。此后公主和小娘子的安危便是卑职份内之责。如今,便由属下护送您和小娘子回府吧!”
公主踌躇片刻,面上露出一丝复杂之意,“姜郎将,您武艺出色,脾气也好,如今已经是羽林军郎将,若是继续留在在羽林军中,日后前途无量,公主府不过是巴掌大地方,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不管事的公主,你这样的人才去当我的侍卫长,实在是屈就了!”
姜堰闻言低头默然,过了片刻,笑着道,“公主您实在是客气了。姜堰此身志愿很小,不愿征战沙场,扬名封侯,惟愿平安度日,公主府对于堰而言,正是最适宜的去处。堰唯愿以身戍卫公主安全。”
公主定定望着姜堰,风中传来一声轻轻叹息,伴着宫车车帘落下,“如此,日后就有劳姜郎将了!”
姜堰拱手,“属下定不辱使命!”他行到公主宫车之侧,翻身上马,向着身后侍卫队挥手命令道,“出发!”
身披玄甲的侍卫护送着公主车马一路从延喜门出太极宫,转而向东折行,出了皇城,在热闹的长安街市上行驶了大概小半刻钟,便到了公主府。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