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出于有意无意,坐落在永兴坊的公主府位于城东,与长安城西南的韩国公府距离颇为遥远,需要穿过大半个长安城。
公主和阿顾从七宝宫车中下来,公主府家令宗庆之身着浅绿色官袍,领着公主邑司属官和府中奴婢早已经在府中大门前迎候,见了公主,伏拜在地上,高声道,“微臣(奴婢)恭迎公主回府。”
公主略点了点头,扬起袖子,吩咐道,“都起来吧!”
宗庆之起身,笑道,“谢公主。”
这位公主家令今年大约三十余岁,身材中等,面色白皙,留着短短的胡茬,面相颇为精明,“微臣等早就盼着公主归来,如今公主终于回府,当真是可喜可贺。”
公主扶着朱姑姑的手,进了府门,转头对宗庆之道,“宗家令,这些年,我因着自己的一些私事,一直待在宫中,劳你一直替我打理这公主府了!”
国朝公主受封之时,会同时赐下采邑封户,从采邑上所赐的封户租税中获取田园财货,作为公主家用财政来源,归公主所有。公主采邑的大小富庶程度及封户数目受公主受宠程度影响,不一而定。丹阳公主乃是太皇太后嫡女,素来受仁宗皇帝喜爱赞赏,当初册封的时候仁宗定的封邑丹阳乃是富庶之地,封户一千八百户。公主归宫之时,神宗皇帝又为公主加了六百户。公主每年从封邑中可获得的财货相当丰厚。公主邑司便是朝廷定下掌管主家财货出入、田园徵封之事。宗庆之乃丹阳公主邑司的长官,官秩从七品下,隶属于宗正寺,是正经的朝廷官员。公主居住在宫中这些年,都是由着他节制府中人事,同时掌管公主丹阳郡封邑收入。
“公主客气了,”宗长史躬身陪在公主身边,闻言忙拱手谦恭道,“这是臣的职责,不敢称累。”
这一日春风和畅,公主进了府门,抬头便见面前七间正堂,堂屋高轩敞大,收拾的十分气派。宗庆之腰身微微弓弯,温和的笑道,“公主这七年来一直在宫中居住,臣等在外头,也没个主心骨,早就私心盼望着公主能回来。如今公主终于回来了,一切也就好了!这些年丹阳的账目臣早就已经备下,可要现在就捧上来,交给公主……”
公主正回头关照着阿顾情况,闻得宗庆之这般说,便笑着道,“宗家令,你是皇兄特意选派给我的人,我自是信的过的。今日我刚刚回府,不想理这些琐事,想要先休整一下。待到过些日子安定下来,再请家令过来商议这些事情。”
宗庆之忙道,“公主说的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微臣这脑子,只想着急着将这些年的帐本交到公主手中,倒是没有想到公主一路劳顿要先歇息了。既是如此,微臣等便先行告退,待到过上几日,公主休息够了,微臣再过来禀报这些年的事情。”
公主瞧着宗庆之的背影退出府门,方才回头,从大堂旁的游廊折了进去,不入正堂,反而进了内院,姜堰身为外男不好随着公主入内,便领着一众侍卫留在外头。公主府女管家景娘则迎了上来,面上笑容团簇,恭敬参拜道,“奴婢景娘见过公主。”她抬起头来,看着公主面容,过得片刻,眼圈已然红了,“奴婢已经好些年没见公主了,时时思念公主,本以为再没有侍候公主的机会了,没想到,天可怜见,如今小娘子找回来了,竟还有公主回府的这一日!”
公主看着景娘,眼圈儿也红了,“我也念着你,只是从前着实心灰意懒,不愿意出来见人罢了。”她拭去颊边泪珠,回头望了阿顾一眼,殷红的目光中透出刻骨慈爱之情,“如今可好了,我的留儿已是找回来了,我这根老枯木方有心重活一回。”
她握着阿顾的手道,“留儿,这个景娘也是从前阿娘的旧人,是服侍着阿娘一块长大的。,这些年,阿娘在宫中,便是景娘替阿娘守着这座公主府,也算得是劳苦功高了!”
阿顾点了点头,对着景娘道,“景娘好。”
“哎,”景娘忙应了,看着阿顾,眸子中难以抑制出喜爱之情,“奴婢在府中听说小娘子找到的消息,可高兴的狠了。日夜祈祷佛祖,盼着见小娘子一面,也好让奴婢在小娘子面前磕一个头……接了朱姑姑从宫中递出来的消息,打扫了好些日子,总算赶的及在公主回来前将府中收拾出来,公主,如今可要去正院看看?”
“这个不急。”公主摇了摇手,询问道,“给小娘子居住的地方收拾出来了没有?”
景娘怔了一刹,不由偷偷抬眼,觑了坐在公主身后的阿顾一眼。
小娘子是公主的独养女儿,公主丢了许久方重新找回来,对之十分疼爱也是正常的。但公主初初回府邸,不急着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