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重重踢了一脚,椅子被踢到旁边,病房里的人都向他们看过来。
他没有多做停留,把爷爷留在病房里,摔门而去。
方溏从出租屋搬回家住了,在家里做饭然后给爷爷送去,因为家里还有些吃的,外面买饭太昂贵了。方溏帮爷爷擦身,给他喂饭,爷爷的眼睛越来越不好,方溏让他做什么,他就顺从地做什么,不敢开口忤逆孙子。
在方溏做饭的时候,医院来了电话说爷爷想喝水,把开水杯碰倒烫了手。他放下手中的事赶紧去医院,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了之后回到家,柴火的余温已经让饭糊得厉害了。
医院没有催过他交钱,但是每天会按时把账单交到他手上,护士把账单给他的时候都拿鼻子冲着他,眼睛里满是瞧不起,然后扭头就走,不和方溏废话。一天早晨一个护士在爷爷手上扎了十几针都没有扎准血管,爷爷的手肿得老高,痛得直哆嗦。方溏捏住护士的手腕把她摔到墙上,护士丝毫不怕他,理直气壮地说交不起钱就不该享受交了钱的待遇。
蹲在医院下面的小花园里,方溏把新买的烟一根接一根的抽,脚下已经落了很多个烟头,方溏手抖得拿不住烟。
他给江旭和光子打了电话,他们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给方溏,也四处凑了些,但是仍然远远不够。前几天的强效镇痛药,盐水,还有要在腿上烤的火炉,每天账单上的一排排数字丝毫没有变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李婶也借了一些给方溏,她说不用还,这些年受了方家不少好处,治病要紧。
但还是不够。
肚子被饿响了,发出“咕咕——”的声音。
“我没有钱了。”方溏蹲在石子路上自言自语。
“我真的没有了,我没有了,都特么不要找我!”方溏痛苦地低吼。
方溏从没想过,一分钱也能逼死英雄好汉。
他穷,所以爷爷治个病也要看人脸色,不能住好的病房所以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也不能吃有营养的饭菜,拖得越来越久,爷爷天天都在受折磨。
医生终于也怕他还不上钱了,故意来病房在爷爷床前催他,爷爷看到了就去拔掉点滴的针管说他不治了,要回家。
所有的东西都在逼他,所有人也都在逼他!他就是一个小角色而已,挡不了谁的道,他只想把爷爷保护得更好一点,可是什么都跟他过不去,都要他活不下去!
方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抽了自己一巴掌,把泪逼了回去。
“就会好的。”
方溏看阴云密布的天空,淡淡开口。
他花了一下午抽完了一整包烟,想了很多事,他之前从不会想过的。他把烟头一个一个捡进了烟盒,然后就着烟盒最后的一点星星之火把烟盒燃成灰。
最后,他轻笑了一声,拨通了电话。
“纪池,我给你个地址,你过来。”
纪池穿过又一条幽深狭窄的巷子,下过雨,路上都是泥,他走了一会儿,裤腿上已经被沾起了泥点。抬头,这里的居民把内衣裤也晾在外面自己搭的晾衣杆上,地上不知道是谁家的旧衣服被风吹到地上,上面有脚印和自行车的车轮压过的痕迹。
经过路边的一排平房,几个老太太坐在路边打牌,二楼男女在吵架,不知道吵些什么内容,只是听到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骂。
边走着,就看到几个走路的男人不见了,他们被花枝招展的女人拉进旁边房子里。
纪池不知道西区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垃圾堆在角落发臭,几只狗在垃圾里翻找食物,它们齐刷刷对穿着整齐的纪池行注目礼,盯得纪池发毛。
他又看了一眼手机上方溏发的短信,循着地址找到方溏所在的老式楼房。
沿着楼梯上去,没有灯,他用手机勉强照亮,楼道里用过的避孕套被扔在一角,墙上是斑驳的血迹,有些年头了,鲜红色已经在慢慢发黑。狭窄的空间里充斥了难闻的气味,纪池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终于到了四楼,最里面的那扇旧铁门上贴了一张福字,已经翘起了角,摇摇欲坠,方溏就住在那门里面。
纪池走近了,敲了三声。
等了几秒,门开了。
“来了。”方溏看到纪池,表情淡然,他等了很久了。
“嗯。”纪池走进来,顺手把门带上,“这个地方……不好找。”
方溏走几步去到阳台拉窗帘:“是挺不好找的。”
方溏拉好窗帘背对着纪池:“灯坏了还没修,卧室的床只有一个床板,没铺,我一般就在沙发上睡。”
“你找我来——”纪池开口。
“你要在床板上做还是沙发上?”
“什么?”
方溏缓缓转过身面对纪池:“□□,你要在床板上还是沙发上?”
纪池看到方溏一步步向他走来,站在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方溏伸手脱掉外套,从上到下解开里衣的扣子,很快除去了上衣,房间里很暗,纪池看到一具瘦削的身体。方溏把上衣扔在地下,伸手就要解开自己的皮带。
“方溏你等等。”纪池叫了一声。
“我洗过澡了,纪老大别嫌。”方溏笑了一声,把皮带解开,裤子褪到底,只剩下内裤。他把纪池的手抓住就要向自己下身带。
“方溏。”
突然,纪池用力甩开方溏的手,推了他一把,方溏重心不稳跌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我让你等一下。”纪池的语气冰冷。
纪池缓缓走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