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
张贺老神在在地端坐于案前,在笔上添了墨,却提着手腕迟迟不肯落笔:“画图颇需要一些时间,大人总不会让我饿着肚子画吧?蒙大人仁慈,请再赐我酒与吃食。”
“你事还真多。”乌师庐不耐烦地说,“给他一壶烈酒,再上一盘烙饼。”
匈奴居于苦寒之地,因此酿造的酒比汉朝要烈,用以驱散周身的寒气。而作为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出行常常带上好几天的干粮,这种又干又硬的饼子就是他们出行的最佳选择。
张贺就着烈酒咬了几口干硬如石头的饼,感觉喉咙和胃部火烧火燎一般,但这样对身体各项技能的复苏很有帮助,所以虽然喝到咳了起来,他还是仰脖灌下了小半壶。
借着酒意,他快速在牛皮上勾勒描画出了震天雷的外形,反正没有火药和里面的机关,匈奴人光学会一个壳子,什么用也没有。他还特地把外表画得凹凸崎岖,给匈奴人制造模子提高难度。
让他们研究怎么造好外面的花纹去吧,张贺坏心眼地想。
在牛皮纸的一侧画好震天雷的外形图和内部解构图之后,张贺还贴心地在右边用汉字写上了浇注时的注意事项,总之怎么唬人怎么来,坚决浪费匈奴制造人力和时间。
画好图之后,张贺起身,双手向乌师庐奉上这张牛皮:“大人你看,可否满意?”
乌师庐接过牛皮,细细端详了起来。张贺在一旁暗中观察,发现对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是发作的前兆,张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果然,乌师庐先是挥手让他的那些姬妾们都退出去,然后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飞起一脚踢在张贺的膝盖上,趁他重心不稳朝前摔去的时候,按住张贺的肩膀往下狠狠一按,张贺控制不住力量,扑通一声跪在乌师庐面前。
“你给我跪老实了!”乌师庐用脚踩在张贺背上碾压,让张贺整个人几乎跪伏在了地上,“别想耍什么花招,以为我傻吗?画了个壳子就来糊弄我。”
张贺猛烈地咳嗽起来,虽然能骗过乌师庐最好,但目前的发现也在他的预估之中。
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并非欺骗大人,只是这里面放的粉末是特制的,当初汉天子为了保证配方的绝密,特地派我和另外一名大臣一起配置,我只知道其中一半。”
“那我留着你也没用了。”乌师庐坐了回去,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张贺连忙说:“只要我和那名大臣核对配方清单,二者合一,就可以制出粉末了。这名大臣正好在此处出使匈奴的使团里。”
“使团被单于扣押,我只能带你过去看看。”乌师庐说道。
张贺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他连连点头:“大人说得对,如果有人知道那名汉使身上还背负着这样的秘密,先下手为强打听出了另外一半配方,您在单于那边的功劳可就减半了。”
张贺听说单于不止一个儿子,而乌师庐年少顽劣,在匈奴其他王中间不得人心,他们想要推匈奴另外的儿子作为单于继承人。
果然这么一说,乌师庐的心明显动摇了,他带着张贺共骑一马,朝匈奴单于的中军大营赶去。
最近是枯水期,匈奴人沿着一条几近干涸的河床安营扎寨,乌师庐的营地在河西半里地,在他的营地东北不远处就是单于的大营,两处营地遥相对望。
单于大营南面有重兵把守,而西面和北面的兵力较为薄弱,乌师庐带着张贺经过的时候,只需要经过一道哨卡盘问。
进入大营,乌师庐也不着急求见单于,而是直接带着张贺来到了营地西北角的一处简易帐篷,帐篷口有一小队匈奴人把守,张贺粗略估计了一下,约有十一二人。
乌师庐飞身下马,张贺也跟着跳了下来,走进了那座帐篷。
这个帐篷是匈奴人平时用来存放杂物的,里面凌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攻城设备和马具。
地上码着供马匹吃的干草,四个穿着汉人服装的中年人正躺在干草上,看到有人进来,连忙坐起身来,面露警惕。
乌师庐拔出腰间佩刀,指着其中一人的说道:“你是汉使团的头吗?起来,有人找你说话。”
那人站了起来,只见张贺从乌师庐高大的身影后面闪了出来,对着他说道:“汉使莫慌,我是护军校尉、侍中张贺。”
“张贺,你怎么在这里?”那名汉使面容年轻,却是张贺担任侍中的时候在宫里见过数面的人,一位叫做辛平的年轻文官。
“匡兄,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就不说这些了。”张贺朝对方行礼道,“今晚乌师庐大人带我来这里,主要是向你询问火药配方的事情的。”
什么火药配方?辛平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出口询问,却看到张贺朝他暗使眼色,连忙把到了舌尖的话吞了下去。
“不知道张侍中待要如何做?”辛平好奇地询问。
张贺从袖子里拿出一小方羊皮,递给辛平:“这上面写了仆知道的一些配方,君只需将剩下的部分补充完毕就可以了。”
辛平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硝石一斗,白芍三钱,菊几钱未可知,可询问君。”
辛平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不明所以,但张贺既然刚才向他示意,那这些药方肯定有独特的含义。他思索再三之后,突然茅塞顿开,提笔在张贺笔迹下面加上了几行:
“当归二钱半,菊当以盛开在单于台东侧五百步处为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