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解药的方子,叫我替他帮你一把。区区十年又怎样?他还是信得过我,我也还是信得过他,这才叫兄弟。”
季舒流先是恍然大悟,随后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钱睿见了微笑着鼓励道:“也许将来哪一天,你也能遇见一个这么好的兄弟!”
季舒流低头看看手上被缰绳磨出的伤痕,忽然扬起眉毛自信地挥了挥拳头,又认真又稚气的模样逗得钱睿开怀大笑。
这夜季舒流沾枕即眠,睡得香甜,梦里策马飞驰,意气飞扬,忽然远远看到两名劲装青年在强敌环伺之下背靠着背执剑迎战。他心里隐隐生出一丝缺憾感,却说不清来由,转过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前方已经多了一个骑马之人,那人的马速比他快,他却知道那人正刻意放慢了在等自己。
他觉得安心又舒畅,策马追了上去。
次年夏末,季舒流和秦颂风并马在官道上前行的时候,回忆起这个梦,还在好奇会不会真的遇到梦里那两名青年和几十个敌人。
又是尺素门总结账目、消息的时候。季舒流没再去帮忙,但许多常年在外奔波的本地弟子都得空回家,家里人难得团聚,那些跟着季舒流读书的小孩们一起放了假,季舒流也闲下来。秦颂风去喝过张玉和小蓉儿子的满月酒以后,比平常沉默了些,季舒流正好趁机邀他一起出来到附近的城镇散心。
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周围草木依然青翠茂盛,骑马在官道上跑得飞快,所见所感,都赏心悦目。秦颂风俊秀的脸终于不再紧绷着,露出微微笑意,季舒流见了就觉得高兴。
秦颂风恰巧转过头来问他:“你二叔家离这不远,你真不去看他?”
季舒流直摇头:“过年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他特别讨厌江湖人,只要见到我和姑母就一直骂人,说我不留在他家读书就是不务正业,跟我姑母一样不学好。”
“他以前也是闯过江湖的,你父亲被害以后受了刺激才弃武从文。他说的也没错,江湖人多数好勇斗狠,确实不学好。你就这么一个叔叔,得多体谅他。”
季舒流无辜道:“我体谅他啊,所以才不去惹他生气了。”
秦颂风无奈:“那随你。”
季舒流却肃然道:“真的,即使去看他,现在也不能去。你一看就是个江湖人,我若是去了,他见到我是你带去的,肯定更生气,连你也要骂。”
“也是,我勾引你留在栖雁山庄,还给你讲过不少江湖上的事,都是在教你不学好啊。”秦颂风装出发愁的表情来。
季舒流被他逗得笑了,心里突然一动,感慨道:“其实我得谢谢你。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二叔说我是个游手好闲的废物,我差点被他给骂哭;今年我就一点也不想哭,因为我总算不是废物了。”他没有说,去年他不肯留在二叔家读书,是因为还挂念以前的事,担心离开姑母家就再也打听不到一点醉日堡的消息;但今年他这份心思已经淡了,反而越来越把栖雁山庄当成自己的家。
秦颂风见他看着自己出神,也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你去年也不是废物,只是一时没用上,现在用上就好了。”
谈笑间已经到了县城,一路太太平平,并没碰见季舒流梦里的围战。他们这次去的不是距离栖雁山庄最近的县城,而是附近最大最繁华的那个,因为季舒流几乎没出过门,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投宿客店以后,季舒流提着一包零散铜钱独自出门。他从小到大很少外出,看什么都很新鲜,而且第一次自己拿着自己赚的钱来花,难耐满心雀跃。还好秦颂风一路上给他讲过不少江湖骗术,他心里想着那些骗局,特别警觉,身上带的钱也不多,才没有一出门就上当。
他在街上乱走半天,终于没好意思买下看中的一些小孩子玩意,随便走进一家茶坊。这茶坊店面很小,里面也没有什么闲人,零星的两桌客人都很安静,只有茶坊的主人在里外忙碌,高声请新来的客人稍候,因为沏茶迎客结账全都是他一个人。
很快,他沏好一壶茶端给另一桌的客人,然后神态从容地走到季舒流这边,脸上堆满了那种最宜于招徕客人的热情笑容。季舒流这才看清茶坊主人的相貌,顿时从头到脚都僵硬得难以动弹。
茶坊主人对季舒流的可怕脸色视而不见,脸上笑出朵花来:“客官,来壶什么茶?我们这都是今年的新茶,点茶的时候能加桂花和玫瑰,还卖酥饼、桂花糕、卤蛋、卤肉,咱们小店简陋,没什么花样,客官你别见怪!”
季舒流人已经呆住,恍惚中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茶坊主人去冲茶的空当里,他僵硬冰冷的手脚才慢慢回暖。
等茶坊主人把茶和点心一起送过来,他默默地喝了几口茶,吃了一块桂花糕。食物异常合他的口味,理所当然,因为他从小吃的饭菜点心至少有一半都是这个人做的,这个人正是当年醉日堡眠星院里的大厨王贵铜。
第9章 天作之合
好吃的点心,不改昔日的味道,季舒流却再也无法多吃一口,提着钱袋直直走到茶坊主人面前去结账。他把声音放到最小,慢慢地说:“没想到这么巧,但是你这么会装傻,一点都不像个安心做生意的。我发现了……我真的发现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帮我给他带个话,放手吧,随便往哪里逃,什么瘴疠之地,苦寒之地,坐船漂流海外,哪个不行?”他一边说,一边从钱袋里数出铜钱往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