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雲说时,盏秋只在旁边呆呆地听着。他听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只能知道事态似乎是很严峻的,从此以后,他可能要以逃亡来保全性命。
盏秋抚着小腹在罗衣怀中哽咽着睡去,看见他的模样,染雲微的红了颜用目光询问罗衣,而罗衣垂眸摇头,浅淡的微笑有些苦涩,目光哀寞却宠溺温柔。染雲也感到那份沉重,说不得什么安慰的话语,唯安静的陪伴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任时间在这样的凝寂之中,婉婉流逝。
歇憩几日安抚好盏秋,罗衣谢绝染雲的随行之意,独自回去镇中查探。镇中依旧人马祸乱,只是比起之前已是少了许多。假借无知询问了几人,知晓他们四处搜寻盏秋不得已快离去,罗衣购回些寻常用物、又冒险回去邻桒收来些药草之类,回到林中屋舍,他已掩去那些沉重,只笑颜相待。
盏秋还不知道邻桒那残败的情状。既不知道呈延意味、也不能探寻园人声息,罗衣只能对此避而不语。
没有人知道前路如何。盏秋在园中十六年不曾离开、罗衣只一家一园不曾与外再多来往,这涉世之浅,叫罗衣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也是万幸,他们遇上了染雲。这独自居住在偏僻林中的女子尽竭所知让罗衣明白了现世之况。知道呈延所处境地竟是那样的艰难,纵然对他如此待盏秋有些怨恼,罗衣也说不出片点嫌怨话语。
那是他不会懂得的艰难。只是,纵然能理解些许,罗衣也不能全然弃下这怨恼了。看着盏秋,他只觉,连呼吸也无力。
唯有步步思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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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终终是不能久留的。没过多久,察量怕会有人寻来这处,罗衣置好马车,向染雲告辞。
本只当萍水相逢再没有更多交集,这时表了许多时日染雲的照料,罗衣深深恭礼,又被染雲浅笑扶起。
“罗公子,就让染雲也随行吧。”
“这……”罗衣有些惊讶,而随后染雲的一席话,让他也没了拒绝的道理。
“罗公子,你不知小公子对我是怎样的意义。那年我初丧双亲,转眼间孤苦零丁,纵有那许多善心人家予我供养,于我来说,还是难以承受的——毕竟只是个手足无力的女儿家。可那时,我遇见了小公子。那样与别人不同的孩子我是第一次见到,也第一
19、车行·车亦 ...
次见面就被他吸引。那样无暇的心,无邪却又细腻体贴,对那时的我来说,看见他,便无疑是一种救赎了。
“你也知道,小公子的父亲是当今帝皇,那样的人物出现在眼前时,我心怕的战栗难起。然后,他身旁的那人说,叫我不得再靠近林园、靠近小公子……说实话,着实的难过。小公子是个惹人喜爱的孩子,任谁也不忍离开吧。染雲也明白己身无力,便只想日后如有机会,能再见小公子,表不出谢意,也至少做些什么……我曾想,入园中做个仆侍也好,转眼间竟成了这样……
“知道小公子还记得我时,染雲满心的欢喜罗公子可能明白?染雲现在只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无亲无眷,甘心做个陪侍在旁,尽些所能照顾好小公子。我定不会给罗公子添麻烦的,是饭食是整理我都做的来,只想能陪同在旁,还望公子能圆染雲的心愿。”
罗衣还犹豫着,又听染雲说知晓事况途路,虑着许多,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盏秋他不谙世事,我是个男子,染雲姑娘同行怕难免有什么不便之处……”
“呵,罗公子不必虑心于此,我自会妥善的。”
如此染雲便也随同而行。他俩人无何行李,也不过几件轻简包裹,染雲也只备了些食物,便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上路。至于所去,思量过后,罗衣还是决定带盏秋往都城去寻呈延。
他,没有能够保护好盏秋的信心。
路上,染雲曾问,罗公子既是镇上的人,为何染雲不曾见过你呢?
罗衣笑着摇头。我自幼独自鲜少与人来往,认识盏秋还是因一场意外。
染雲看着罗衣,浅浅的微笑。
罗衣想,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是生在这种平凡人家平凡之地,想必会是名华出众的。然而,毕竟生得如此。
不论是盏秋还是染雲,不论是生得不该还是生得错失,这样的人生不能再改变,只是沿着既定的路线,接受一切,承担一切。但是,也许这样便是好的吧。如果盏秋不是在邻桒出生、长大,如果染雲不是在这样安静的地方成长,而今的盏秋,也许已如外传那般的因身为虞族之人遭来秽辱、而今的染雲,也许作为富家人的女儿生不由己被世事拖累。
路上,看他两人睡着,罗衣独自想着这些,然后想到自己。在深思中陷入困沌,又在困沌中猛然惊醒。罗衣攥紧了手,望去夜晚宁静的道路,恍惚间寻不清方向。
身上落下什么,罗衣疲惫的抬眼看去,染雲笑着向他示意,坐在了外面。
“罗公子,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看着就好。”
“……嗯。”
罗衣不能拒绝,他心知这样没有止境的消耗自己的精
19、车行·车亦 ...
神和体力是不可以的。掀起帘来,罗衣小心的走进去。
“染雲姑娘叫我罗衣便好。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那罗公子也只唤我名就好。”染雲点头,“罗衣你,是个含蓄的人呢。”
“染雲姑娘却是性情清朗。”
“多谢公子夸奖。”
染雲含笑垂眸,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