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本能,轻易便能察觉对方并非是怪鸟一类的等闲之辈。诡异的叫声让人联想到远比鸟类巨大,仿佛是一种怪异、接近非人类的生物。
“桂马……”
难以辨识、鬼哭神号般的粗嘎声音,在木板门对面说道。
“……谁?”
仓桥问。为了保护临时找不到东西护身的鹰司,仓桥挺出厚实背脊,将鹰司藏在身后,扬起了短刀。
“寒搴……”先前尚且空无一物的木板门对面,似乎有某种东西蠢动着。黑暗中有一对闪闪发光的眼睛,透过将棋里的驹掉进的木板门细缝,动也不动地窥视着两人。
“人称……五口为……、丑陋的……鹌……”
剧烈喘气的野兽气息中,有一道喑哑的声音回答说。
就像动物勉强从原本只能呻吟或吼叫的喉咙,硬生生挤出人话那样,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清楚。
“阁下是……、南部……赖勿吗……?”
非人非兽的声音问。
“不是……我们都不是。……你在找南部赖勿吗?”
鹰司代替曾将名字告诉来路不明的幽鬼、转瞬间便被魅惑住的仓桥,从后方回答。他本想发出沉着冷静的声音,然而揪住仓桥肩膀的手指却早已发僵变硬…………吾在找的是……赖勿的首级……。
“吾想要的是……南部赖勿的首级……”
“万分抱歉……目前,南部赖勿的首级并不在这里。”
鹰司回答的同时,仓桥徐徐抽出护身刀。
“既然如此,五口将寻找别的首级代替……”
随着溃烂的声音消失在黑暗中,整个隔间突然喀答喀答喀答地剧烈摇晃,木板门仿佛即将被压垮,急速弯曲变形。仓桥一口气从原木刀鞘拔出短刀防御,瞬间,手提油灯在刀身反射出白光。门对面传出锵、呜呃之类的怪声,,先前监视两人的狰狞目光,陡然退去了。
而同时大角度朝内弯曲的木板门,也恢复了寂静。
……既然如此,五口将寻找别的首级代替
令人不寒而栗的粗嘎气息,还有从齿缝逸出、仿佛万分可惜的叹息声,从野兽喉头间倾泄而出,接着则是驽或鹰之类的大鸟振翅声。
下一秒钟,隔壁的房间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咿——……”,最后留下一声阴森的鸣叫,名为鹌的存在便飞离了城楼。
直到现在都好像会突然遭到袭击,一想到怪物的真面目,尽管身体的紧张感都已解除,鹰司还是没有办法立刻发出声音。
他低头瞅着冰冷僵硬的手,拉起夏季用薄被,沉默地裹住自己和仓桥的身体,将手提油灯移近两人。
仓桥隔着一层衬衫的身体,同样也被冷汗给濡湿了。
连单薄夏被也无法抑止住寒意,仓桥让偎在身边的鹰司到另一侧,单手握住收入刀鞘的短刀,定定瞪视着鹌离去后的对面房间。
驱蚊用的白烟在蚊帐内形成小小的漩涡。不知是否为妖物潜入后的临别纪念,虽然没有风,青色蚊帐却始终摇晃着。
直到天空开始泛白,仓桥终于垂下肩膀,摇醒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着的鹰司。
总觉得,村子那边似乎也很惊扰不安。
看了一下手表,刚好是七点左右。
不知是一夜无眠的关系,或是神经过敏使然,仓桥的脸色十分憔悴。自己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吧,鹰司想。
平时静谧的村庄,好像起了什么骚动,一打开照明用的窗户,就看见村民慌慌张张地朝本家聚集。
伴随着讨厌的预感,鹰司皱起秀丽的眉毛。
在异样物体现身过后的隔天一大早,人们仿佛架势全开般地聚在本家,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事一桩。
最让人在意的是,鹌在离去之际,留下的另觅其他首级的不祥预告。
“仓……昨天那个自称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他说了让人很讨厌的话……”
鹰司将睡眠不足而充血的眼睛转向仓桥,只见他也安静地点点头。
昨天深夜,两人曾窥探鹌真实存在过的房间。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不过薄薄积上一层灰的地板,却有某种东西拖行过的迹象,从鹰司手中掉落的将棋里的驹静静地躺在地上。
仓桥拾起一看,发现质地坚固的黄杨木棋子上,留下了被大型动物咬过的齿痕,尖角也缺了一块。
“吾想要的是……南部赖勿的首级……”脑子清清楚楚记得,妖兽亲口说出会让后颈汗毛一齐倒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