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为了开会方便,直接按照品级和官职的重要性,给文武官员都划了等级。
如今皇帝还没到,一众武官全都等在军英阁里,哪怕只有站的位置也拿着小本本,生怕又被训斥为偷懒耍滑。
按照道理,这军备战略的册子交上去,应该能讨得陛下欢颜才对。
怎么听说皇帝勃然大怒了呢?
皇帝是直接踹门进来的。
门被踹开的一瞬间,杀气就腾地散布出来,一时间有人连呼吸都不敢,只竭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军功之制,必须要改!”虞璁上来就直接把那几个本子拍到座位前,恼火道:“八月末之前不改完并通报三军,你们谁都别想跑!”
一说军功之制,大伙就立马回过神来了。
皇帝终于听说这码事了啊。
这有的事情腐烂到极点了,其实大家都知道。
可是皇上不关心懒得管,谁敢去招惹啊。
搞不好还落得一身腥臊,自讨没趣。
“都跟朕说——这首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李承勋虽然心里装着事,此刻见皇上勃然大怒,也只能硬着头皮讲一两句自己知道的。
因为首功制绵延百年,如今不光是官军们知道这事,连倭寇和鞑靼们都明明白白。
他们会刻意的在某处放些死尸来引诱明军,就是为了让那些人一哄而上,争先恐后的抢脑袋。
这个时候就可以聚而歼之,不费吹灰之力。
这事儿其实将领们清楚,也明着教训过很多次,偏偏就是屡禁不止,因为钱多人又傻,哪里管得住!
皇帝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讲完如今的情况,心想自己能碰到这帮祖宗,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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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首功不废,则杀良冒功之猖狂难以遏制!”毛伯温在混乱之中高声道:“臣曾经历内外之乱,当今军士戮杀良民妇幼,就为了以人头论赏,当真如无德的畜生!”
“停!”虞璁深呼吸道:“朕清楚情况了,都安静!”
人群唰的迅速闭嘴,没人敢冒犯一句。
只有一个人还站着。
虞璁见那人胡子颇长,个子又极高,压抑着火气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臣以为,战功之制也同样积弊已久。”那人作揖道:“且请陛下一并打算。”
这话一出,倒是没人吭声了。
虞璁感觉出来哪儿不太对劲,看了眼这些个哑口无言的武将,皱眉道:“你叫什么名字?”
“麻禄。”
皇帝怔了一刻,立刻反应过来他是谁了。
万历之时,天下有‘东李西麻’之称。
东李,则是李如松一族的将领。
西麻,恐怕就是这麻禄的后人——毕竟此姓也算罕见了。
他揉了揉额角,放缓语气道:“你来讲。”
麻禄点了点头,不顾其他人各异的神色,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他观望陛下改革许久,更是明白和信任陛下的眼光。
如今将这些烂疮挑破,未必是什么坏事。
实际上,如今的军功制度,已经烂透到骨子里了。
战功制往往是随行的太监和御史来记录情况,论赏多少人,封多少官,都全靠他们摇笔杆子。
正因如此,这些太监会把自己的三姑六婆的子嗣全都写上去,反正也无法追究真假。
“在弘治年间,大军于延绥驱逐鞑靼,合斩十二首级——大军扰民伤财,而上报军功者竟一万两千余名!”
话音未落,那惊堂木便被虞璁狠狠的扔了出去,直接落在一墨盘里,溅的那些军官满脸墨汁。
“好啊,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这一刻都不告诉朕?”
虞璁怒极反笑:“是又等着打了败仗,让朕死在鞑靼的手里,好给你们换个皇帝?!”
“臣惶恐!!”
“陛下息怒!!”
“微臣知罪!!!”
来开会的人太多,甚至没办法让他们纳头便拜,这个时候也只能一众起来告罪。
“是,朕知道你们的意思。”虞璁这时候连掀桌子的心都没有:“西征在即,不可能连坐万人,更不可能追究过往。”
“可是有些事情,必须现在就做个了断!”
这个时候,现代化的军功考核制度,就极为清晰了。
古代的军功制度,更多的是强调个人得失,因此毫无纪律,又容易内斗厮杀。
可如果按照集体来整体分授,同时又注重个人荣誉及奖励,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古代同样也有群体的奖励,比如百人斩了三十人,便可算作满功。
但这些都错乱无序,而且难以监视。
皇帝这个时候简直想抽包冷静一下,虽然他从来都没抽过烟。
“拿纸笔来。”
今天,就要把这个制度,重新订个遍。
军英阁的会议,连着开了三天三夜。
就连皇帝的吃住,也全部在旁边的暖阁里。
下头的文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瞅连皇帝带将领个个都脸色铁青,也不敢冒昧的上前攀谈。
要知道,从前在一楼开会的时候,这些文官们可是动辄就敲桌子互相一通怼的。
直到第四天,最终修改拟订的文件才终于出来,被送往国子监特批印书局翻印。
第一件事,就是废掉首功制度。
战功的记述,也不再由太监和御史来履行。
虞璁结合了古代和现代的双重考虑,决定按照战役情况来具体化每一个评定。
他在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