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双相阵
吃遍天里,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对坐饮酒,从窗户外看远处的街道行人,这月色下的京城,依然繁华。而老板陈修因为替他大姐夫做了件亏心事的缘故,这阵子一直避不见人,听说今日到城外布施去了。第一个被发现死去的那名秀女的身份,其实也是他亲自调查出来,还请了一场法事超度亡灵,以示歉意。虽然这件事根本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陆小凤劝过他,但碰上这号世间少有的老实蛋老好人,也只好随着他去了。
“诶,好像是花满楼!”司空喝了两杯,醉意朦胧,趴在窗户上数人头,看有多少不归人,结果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今天下午花满舍的那句外人,的确是戳痛了陆小凤,所以这酒,他喝得有几分苦闷,违背了自己只在高兴时饮酒的原则。从外到内不过是两个字的距离,可他却不知道要走多久,尤其两个人明明彼此相许,为何却不能日夜相守?
听到司空提到那个正在心念之间品味的名字,起身去看,果然街灯昏昏之下,熟悉的身影正穿过夜风往前独行,这条路走过去,有几家茶舍,几间当铺,还有......罗雀客栈。
他是去找自己的吗?陆小凤顾不上喝完手里的酒,隔着窗口就跳了下去。
“呼!”司空摘星被他吓得酒都醒了大半,然后看着他匆匆追过去的背影无声苦笑。这只陆小鸡多么幸运啊,他喜欢的人恰好喜欢着他,就算好事再多磨又如何,终究是彼此值得的好事。可这世上并不都是这样幸运的人,豁达如他,机敏如他,却有许多说不得倒不出的苦水,只能默默尝了一遍又一遍。
吃遍天离神捕司几条街道,隔着重重屋檐,他实在看不清,此时的神捕司里,那人是否还在为案子皱眉,但却知道,他绝不会在为自己柔肠百结。
天上月还有数日便圆,他的心,却待何时才能圆满呢?
取过陆小凤留下的半壶酒,仰头灌了一大口,醉吧,他们都不需要醉,那就让他醉好了。
可是还未喝完,忽然觉得楼下的街道一时寂静了,连风都不吹过的寂静。他直起身体去看,就见方才还稀稀落落有几个人的路上,空荡荡的只剩下淡淡的雾,乳白色的雾,薄薄一层,轻轻地浮在空中,一个同样泛白的轮廓隐隐约约勾勒出来又散去,司空忍不住拍了拍脑袋,是醉了吗?
酒气上头,他觉得眼眶有些湿热,而视线模糊中,有谁在唤他的名字。
阿坦,阿坦?
司空摘星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一双眼瞪得圆圆的,紧紧扒着窗户探出身子,努力想看清薄雾里的人。阿坦?谁在叫他,谁还记得他叫阿坦?师父说,阿坦已经死了,他是司空,不是阿坦。
雾气越来越浓,他越来越看不清,只好把半个身子都伸出去,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他就栽了下去。
......
却说从窗户里跳出去追花满楼的陆小凤,一路上他已经走得很快了,可是眼前的花满楼却走得更快,一直跟进了罗雀客栈,他转过楼梯拐角,刚好看到花满楼推门进去。
惊喜之余不是不有那一丝疑虑的,花满楼这样恪守礼仪的,怎么会不敲门就直接进去?但是花满楼主动来找他的喜悦还是压盖了这一点点的困惑,他紧走几步冲过去推开门,一个‘花’字刚喊出口,整个人就愣在那里,房中哪有花满楼的身影,别说花满楼,眼前这个乱石堆积悬崖可见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他的房间。
陆小凤想退,一扭头却发现背后是同样空荡荡硝烟四起的黄土地,似乎他刚刚走进来的不是房门,而是鬼门关。“花满楼?”他已经知道方才那个引他过来的人不是花满楼,但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万一是呢?万一花满楼也被困在这里呢?
一片死寂,回答他的只有万丈悬崖之下的呜咽咆哮声,像是有河流奔腾而过。
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仍然是荒凉之景,陆小凤冷静下来,知道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对方把他困在这里,目标显然是吃遍天里的司空摘星,可是他们要司空摘星做什么?这让陆小凤百思不得解,只能盼望那只猴子把与自己打赌时的精明用出来,千万别一拐就走。
放下对司空的担心不提,现在如何从这里脱身还是个问题。他不自觉摆出一贯的姿势,左手叉腰,另一手轻轻擦过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凝神看眼前的阵法。他也曾修习过一段时间的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但比起一招制敌,这样子的打法既不光彩又不酣畅,所以也就没怎么认真学,启术那个老头子,因为自己的不上道,急得差点把他白头仙人的名号给换成秃头老怪。
在这种变相胁迫下,他还是掌握了一些入门级别,或者再有一丢丢高级别的阵术,所以看着现在出现在他面前这个称得上规模宏大的惑阵,他也确实为难得很。
所谓惑阵,就是用来迷惑敌人的,像是mí_hún阵,或者困兽阵,其实都可以归于惑阵之中,前者惑其心志,后者惑其感官。比如现在,他看到的是悬崖荒原,听到的是恶水咆哮,甚至能感觉到凉风刺骨,但实际上这都是因为隐藏在暗处的施阵者控制了他的感官而已。其实他现在所处的还是罗雀客栈他的房间,甚至外面小二可能刚刚从楼梯上跑过,但他却听不到也看不到。
如果是简单的惑阵,就像普通的困兽阵,他可以施展菩提禅五功,封闭五觉之后凭着记忆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