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执拗的很,道,“十几年之后的事,谁清楚啊。再说,我就算去考科举也不一定能做到三品以上。”
原本林靖身子不大好,林翊于功课上也从不苛求于他。如今眼瞅着身体大好有望,既然身为家族子弟,当然要为家族出力。
林翊听到林靖弃文从医的事,极度不悦。
林翊沉声道,“靖儿,你跟我不一样,你小我将二十岁。二十年的意思就是,可能当我从朝中退下的时候,你还能替家族延续二十年的荣光。”
“朝廷,不一定永远是这种形势。”林翊望着林靖小小的脸,道,“如今林家为外戚之家,只要姑母在,家族是无忧的。但是,自父亲过逝,陛下于我多有心疑,并未有过重用。姑母毕竟非陛下生母,家族的势力也日渐消退。到姑母百年之后,林家会坠入谷底。其实这也正常,外戚之家,难逃此劫。”
“若想重振家族,必然需要家族子弟争气。”林翊道,“你二哥三哥于文章上平平,想考上进士怕是不易。你既有此天分,便不能浪费。将来重振家族的事,便要靠你了,靖儿。”
“到时候,你得守护家族,守护家族的爵位,恢复家族的荣光,从而也实现你的抱负。”林翊握着林靖软软的小手,道,“靖儿,你看,你这双手,天生就是用来握住权柄的。”林翊并不是在强求林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就凭林靖“事儿爹”的脾气,简直天生走仕途胚子。
林靖低声道,“可是,若是如陛下这样的君主,哪里值得辅佐呢?”
林翊低语怒斥,“这是什么话!陛下是天下之主,只有陛下挑选臣子的,难道还有臣子挑选君主的?你真是狂的没边儿了。”
“我跟大哥哥说一说心里话,大哥哥总是训斥我。”林靖不禁委屈,说,“大哥哥不知道,陛下糊涂的很。大哥哥说二十年以后,照陛下这样的当政法子,二十年后朝廷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
林翊叹口气,“江山是陛下的,家族却是我们自己的。靖儿,不说什么大仁大义,难道你视富贵为粪土吗?”
林靖从不是那种清高性子,道,“怎么会呢,我可过不了粗衣淡食的日子。”别说粗衣淡食,但凡厨子的手艺差一星半点儿,林靖都能尝出来。所以,家里的厨子伺候林靖时都格外的精心。
“那就是了。”林翊试着与林靖讲道理,“我倒是能忍耐粗衣淡食的生活,但是,我都不敢轻易失之权势。这不只是为了富贵,靖儿,你想一想,家族这么多人、这么些年繁衍下来,林家不是没有仇家。你看看世家豪门,一旦败落,家族中人活的连最低等的奴婢都不如。想粗衣淡食、平家到老,那是做梦。”
“你觉着世上只有你一等聪明人吗?”林翊道,“可是大家依旧在朝中战战兢兢的为官,难道只为了富贵荣耀?”
“富贵又如何?”林翊叹道,“若是寒门之人,一意科举晋身,还能说是为了富贵。但是,如我们家,富贵早已不缺,家族子弟出仕做官,更重要的是为了平安的活下ァ!
“人都说富贵荣华,其实这句话,对我们而言,富贵平安更为恰当。”
林靖脑中灵光微现,道,“大哥哥,祠堂里桌案底下有一行字,写的就是富贵平安啊。”
林翊瞪眼,“你怎么看到的?”
“我给爹娘上香时看到的。”林靖眨眨眼睛,道,“我又不像大哥哥这样高大,一低头就能看到啦。”
“你还看到什么了?”林翊问。
“没有啦!”
“嗯?”林翊眸子半眯,略带一丝危险的望向林靖。
林靖只得道,“先祖护国公画像后面有一个小暗阁,暗阁里放了一个坛子。”
林翊指了林靖斥道,“祠堂你都敢乱动,若父亲在世,非打烂了你不可!”
“我也不是故意的。”林靖道,“我是看父亲母亲的供品不新鲜了,我去换,不小心栽到供桌上撞倒了灵牌,才发现的。而且,我也没往外说。”见林翊并未气狠,林靖问,“大哥哥,那是什么啊?”
“宁王殿下的骨灰。”
“宁王?”林靖身为林家子弟,又出自嫡系嫡子,对家族历史还是非常了解了,想了半日,问,“可是,家族自护国公始,并没有人被封王啊?”
林翊眸色晦暗,“本朝没有,往前朝想。”
林靖捂着小嘴巴,惊道,“难道是前朝末年的摄政宁王殿下?”
林翊目露赞许之色,“史书读的不错。”在林靖这等年纪,他正式进学的时间并不长,林翊不过稍稍提醒,他便能立刻想到前朝摄政宁王身上,可见对这段历史是非常熟悉的。
林靖惊叹,“我以为摄政宁王只是凑巧跟咱们一个姓呢,原来咱们家与摄政宁王还有关联啊?”说到前朝摄政宁王,那绝对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宁王的王爵并不祖传的,史书记载宁王的父亲不过是一小吏,也不知是哪辈子积了德,生了个了不得的儿子,便是宁王了。
据传宁王非常聪慧,过目不忘,本人有惊天之才干,于弱冠之年高中状元。可惜的是,宁王中状元之后便被召为广宁公主的驸马。前朝规矩,驸马不能议政。于是,宁王才干未得施展便开始闲置,这一闲置便是二十载的光阴。
二十年之间,宁王历经两代帝王,广宁公主也成为了广宁大长公主。及至前朝宣宗皇帝登基,那时宣宗皇帝年纪尚小,朝政皆掌于权臣大司马之手。不知宁王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