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瑟一时五味杂陈,那些经历过的事渐次涌上心头,最终都沉淀成难以割舍的东西。到了地方,少年反而有些驻足不前,但赶回目的促使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洛伊尔:“跟紧我。”
贝萝的表现一直在格瑟脑海中挥之不去,因而格瑟不确定将看到什么。
涉及师父的安危,恐怕自己会失控。就算师父用多年时间潜心教育和培养,曾经的遭遇仍无可避免地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
伤口能够愈合,记忆不会。
这个村庄人口不算多,但途中显得过于安静。格瑟走了几步,就忍不住跑了起来,到达自家门口时发现是锁着的。少年果断拿出钥匙开门,刚插进锁孔,里面却像是听到动静般猛然产生声响。
当时距女孩被关进来已经过了一个晚上,贝萝怕错过任何事物,直接合衣在地板将就了一宿。苏醒没多久,终于像是有人来。
可她不确定是谁,又觉得格瑟应当不会如此早,便只试图通过于楼梯跑动来证明存在,不敢大声应答。
门打开的刹那,光照了进来。
一双久违的瑰红瞳对上贝萝的明眸。
贝萝几乎怀疑自己要落泪,然而她抬手迅速抹了把脸,转瞬换上笑靥:“哥哥回来啦。”
格瑟定定地看着楼梯上站着的亭亭身形,几秒后道:“……嗯。”
女孩轻快地跑下,径直向格瑟而来。似乎原准备给上一个拥抱,但当看到格瑟身后金发蓝眼的少年时堪堪停住,便只是在近处笑道:“这位是朋友吗?”
印象里的格瑟比较招女生和动物喜欢,身边反倒鲜有年龄相仿的同性。
格瑟打算回答,将要出口时却又停住。说是恋人,确实没有定下关系。但定义成朋友,未免有些委屈对方。
正值少年犹豫之际,洛伊尔像是感受到了格瑟的想法,轻声开口:“朋友。”字音咬得略重,语气中无任何不悦。
格瑟和贝萝说着话,一只手悄悄别至背后,拽了拽洛伊尔的衣角。注意到这行径的洛伊尔不禁勾起唇角伸手握住,接收到热度的格瑟手指微微僵硬,而后装作无事发生般与其交缠。
简单做过久别问候,格瑟尚未及时询问,贝萝就匆匆说:“我是昨天进来的,现在不知道赶去村中央还有没有用。”
那是居民开会的地方,想必他们会聚集于此。接着女孩叙述了卡尔森的事,同时把村庄的异常和她的不解一并道出。
“你说他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冤枉师父?”
“而且无论怎么问,都不说发生了什么。”贝萝肯定过格瑟的问句,补充道。
格瑟的茫然比贝萝好不了多少,决定之下说:“行李先放我家,你们上楼休息。我出去找师父。”
回应他的却是异口同声:“一起。”
格瑟不知为何心里沉甸甸的,莫名感到时间不多,便放弃了阻止的打算,只是道:“保护好自己。一旦有什么事,贝萝你带洛伊尔躲起来。”
她显然更熟悉这个地方。
行李被简单放在屋内,格瑟锁门后率先跑远。待终于抵达,发现围了多人。格瑟见状正欲上前,被后边的洛伊尔拉住手臂提醒道:“先看看情况。”
少年稍稍冷静,用树和草丛做掩护望向人群。然后看着他们把一个人带往台子,绑于柱子上。
“……!”
洛伊尔猜想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师父了,不然旁边的少年怎会突然身体紧绷伴有发颤。贝萝适时看清情况,忍不住抬手捂嘴———人们让开的地方,也是卡尔森的脚前,放着一堆木柴。
几个人举有火把,那上边跳跃着的东西噼啪作响。
格瑟下意识抄起掉落的树枝,一瞬脱手,正中一人腹部。因遭到攻击,对方所执火把掉落,砸在地面溅起星火。人群生了惊慌,纷纷道:“谁?!”
格瑟刻意阻止洛伊尔和贝萝出来并挡在身后,徒留自己面对众人:“你们以为有权判定我师父的生死?”
绑着的男人刚才还仿若昏迷,此刻却蓦然睁开双眸,眼神带着些许怔然。村民们见是格瑟,放松道:“还愁去哪里找你,既然送上门,不如和师父一起走。”
格瑟深深地皱起眉,有人“好心”解释道:“按关系,你必定是帮凶。”
少年刚要斥责,卡尔森突然说话:“快走!”声音虽有久未沾水的低哑,却仍中气十足。
未曾料到格瑟仿佛没听见般,只是和民众僵持,随身携带的武器在太阳底下闪着冰冷的光。
“你不听师父的话了?”卡尔森顿了下,说道,“他们是被下咒了,这种情况我多年前碰到过,只有见血才能化解。”
格瑟沉默地看向人们,发现从面色到神情确实皆带有异状。格瑟开口,同样暗哑:“但不能是您,您没有任何错!”
他和这里有什么感情?除了师父和贝萝,在这里还有什么牵挂?
格瑟欲上前,卡尔森忽地念咒,少年生生撞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上。格瑟瞳孔骤缩,难以置信般道:“师父!”“走!带贝萝走!”男人闭上眼睛,执意不再看他,“之后大家就能恢复正常了,等那时你们可以回来。”
“回来?”格瑟念着这个词,声音已然变了调,“有值得回来的?”
他抽出剑和匕首挥向屏障,即便毫无作用。洛伊尔凝聚魔力反复击打其上,亦没有得到任何成效。
火渐渐燃起,终成燎原之势。格瑟靠着屏障跪下来,拼命睁大双眸想最后看看陪他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