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说:“我叫秤砣,这是小燕儿、马蹄、阿元、阿欢……”
“小燕儿?我是‘大雁’。”云雁回笑了一下,给他们说自己的名字,“叫我哥哥,或者先生都可以。”
“先生,”秤砣看到小猫已经醒了,而且颤颤巍巍爬起来,往云雁回手里的水饭走过去,问道,“这只小猫也是您带来的吗?”
“对呀,它的母亲是我们开封府的捕鼠官,”云雁回看小猫吃得欢,说道,“它娘叫二毛,让它来慈幼局保护你们,帮忙捉老鼠。但是,二毛还没有给它起名字,你们觉得它应该叫什么?”
几个小孩从一开始的有点紧张,渐渐放松了,热烈讨论了一下,然后说:“那它应该叫毛仔。”
“毛仔?好呀。”云雁回忍俊不禁,摸了一下小猫,“从今以后你就是细毛啦。”
小孩们也“毛仔”“毛仔”的叫起来。
秤砣期盼地说:“先生,是官家派您来,给我们送肉吃的吗?”从前吃肉,大官人和婆婆也叫他们感谢官家。
“……嗯,是呀。”云雁回点头,“不止有肉,官家还多给了田,一些其他地方的叔叔也给你们送了东西来。”考虑到孩子们也不懂御史台之类的概念,云雁回也没逐一数出来。
不过呢,孩子们关心的只有肉而已。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吃肉?”秤砣迫不及待地问。
“很快的。”云雁回微笑了一下。
秤砣乖巧地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点失望的,每次吃完肉,他们都会问大人,下次吃肉是什么时候。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回答他们,很快。不过,几乎一直要到他们快忘记这件事了,才会再次吃到。所以,秤砣觉得云先生也是这样。
给毛仔喂完了鸡肉末水饭,云雁回就端起碗告别了,他施施然道:“明天见。”
……
第二天,秤砣睡醒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去看毛仔。
毛仔这个名字,昨天晚上在他们的宣扬之下,已经众所周知了,虽然有不同意见,但是因为秤砣说这是云先生同意的,所以他们也无法。
秤砣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小孩围着毛仔在看了。
秤砣挤了进去,因为通过他之口宣扬了“毛仔”的名字,所以在小孩们心中,仿佛是普遍默认秤砣和他的小伙伴有优先探视权了。
“阿元,你把鼻涕擦擦!”秤砣看到趴在篮子边的阿元一直在吸溜鼻涕,那鼻涕落下来时,几乎都要碰到毛仔的头了,顿时一阵嫌弃。
阿元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因为布料粗糙,又抹得用力,鼻子都红了。在这里,自然不是每个人都能穿上好衣裳,都是捡大孩子的旧衣裳穿。只有大点儿只有,裁新衣才有他们的份。
阿欢在一旁说:“我想昨天的肉了……”
顿时一片沉默,然后秤砣说:“哼,谁不想啊。”
一说到这个,顿时大家对小猫的热切都淡了一点儿,好一会儿,秤砣才振作起来,给大家讲述云先生口中,毛仔的母亲是开封府的捕鼠官。
不知道这是什么官儿,但是,有人已然开心地说:“我就说,它一定是大官儿!”
秤砣纠正,“不是它是大官儿,它娘是大官儿,不过,它以后一定也是大官儿的。”
在嬉闹中,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们这些能懂事的孩子,早就知道规矩了,一个个捧着碗去食堂,等着打吃的。
不多时,秤砣就闻到了一股香气,他原本就饿得直响的肚子,反应更加热烈了,“好香,这是肉香味儿!”
其他人也辨认出来了,原本就不怎么整齐的队形,一下子更加散乱了,纷纷往前面挤。
还有人问食堂的阿叔,“今日又有肉吃?!”
阿叔眼皮都不抬,懒懒道:“快点排好队,一个个过来打,这顿吃雕胡饭。”
噫……看来肉不是给他们吃的呀,那还在这里炖,馋着他们。本来雕胡饭也是不错的,然而有了期待之后,再一对比,就让人失望了。
秤砣方才就带着阿元他们挤到了前面,这会儿虽然失望,但还是把碗高高举起。
阿叔用大勺打了雕胡饭,放进秤砣的碗里。
秤砣习惯性地要捧着碗走开,然后下一个,阿叔却攥着了他的手腕,“等等,去哪儿呢?”
秤砣茫然地抬头,“啊?”
阿叔又拿起一只碗,递给秤砣。秤砣感觉手上一重,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一碗散发着肉香味儿的浓汤!而且,那汤中不但泛着油光,更漂浮着一些碎肉!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阿叔说:“这是猪骨头汤,每人都有。”虽说供不起顿顿吃肉,但是有赖多了田,但是常供肉汤,偶尔加餐还是可以的,水平一下子提高不少。
哗然立时变成了欢呼声,排队的人一下有精神了,站得笔直,不停伸着脖子往前面看,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到了分完汤后,部分孩子还有幸分到了骨头,虽说骨头上不剩多少碎肉了,他们可以把骨头砸开,吃里面的骨髓。
阿叔还说,不要多久,又可以再吃一顿猪肉,虽然还不知道是哪天,但超不出这个月。听说,以后也许还能吃到羊肉。
秤砣想到云先生对他说的话,兴奋得脸都要红了,云先生没有骗人,他所说的很快,和别人不一样,真的就是很快。
秤砣美滋滋地用肉汤配雕胡饭,吃了饱饱的一顿,碗被他舔得干干净净,肚子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