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桥站在凝瑞堂前,该交代的都封在一封信里,托殷恕交由宋焰亭,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把他的头揉成鸡窝道,“你先随殷叔叔回家,不出三月哥哥便回去看你。”
殷恕站在一侧不满道,“凭啥你是哥哥我是叔叔。”
宋雪桥笑道,“不然我是叔叔你是哥哥?”
殷恕想了一下,摇头,“不成,你这样岂不是大了我一辈儿。”
裴无念向来不爱唧唧歪歪的肉麻话,从怀中取出一个红绳的玉摆件儿套上小书呆的脖子,“回去好好读书,听宋庄主的话。”
小书呆扁了扁嘴,眼睛已经耷了下来。
殷恕不解风情,抱着胳膊嘿嘿道,“这模样,说不是亲生的,我还真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记......更新了(躺平流泪
第38章 第 38 章
马蹄还未出洛阳城门,铺天盖地的喧嚣便传进了耳朵。
南山上一座荒寺昨夜烧塌了。
因地处偏僻,传说中又是鬼怪频出,故无一人敢上前查探,有几个胆大的不服,等今晨烧完了,才携同上前,只见到地上一个乌漆麻黑八寸见方的洞,其间呜呜然似有鬼魅横生,大惊,遂填之。
话是路边一位白胡子老者说的。
不过昨夜的事,今早城中便有看热闹的聊开了。
宋雪桥牵着马驻足,裴无念便也停下不动,两人听了一会儿,心中各有千秋。
行至城门处,鸟语莺啼恰恰,丹桂脂粉飘香,一群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自身侧路过,发髻中皆插桂花,衣袂卷风,倩影窈窕,话出口也是出水芙蓉般的清透。
“都说普方寺闹鬼,我倒觉得,那地方很是温情。”
“这话怎讲?”有姑娘捂着帕子轻轻的笑。
“我听老人家说过,安王爷是个用情至深之人。”说话的姑娘微微抬起眼,“那年王府突生变数,可谓妻离子散,十郡主走了三月,王爷便遣人寻了三月,日日在府门前等着,后来有个瞎眼的从护城河捞出一具女尸说是找到了,安王爷大病一场差点没死,睁眼就让人建了普方寺,说要剃头出家生生世世护着他女儿的尸体。”
身侧有人蹙眉叹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就这样悲惨,王妃病死不算,十郡主要是真死了倒也清静,偏偏成了个怪物回来。”
说话的姑娘忙捂住她的嘴,“此话不可乱说,还记得那个被扒光衣服的刘公子么?”
被捂住嘴的怔然点点头,一行人抚着胸口不一会儿便有说有笑地翩跹离去。
“可惜再也不会有人出来扒光刘公子的衣服了。”宋雪桥望着那些背影,朝裴无念摇头叹道,“看来前辈还是选了后面那条路。”
裴无念从城中听到城东,一直都未有什么反应,低声道,“我只救他那一次当报恩,此后他自焚也好,悬梁也罢,与我都没有关系。”
宋雪桥抚了抚马的鬃毛,盯着脚底绵延而去的青石,苦笑,“我现在倒有些搞不懂,朱运到底算个好人还是坏人?”
裴无念转头看看他,又垂下眼。
“诸如自己喜欢的,王妃出墙可以说成是病死且不处决,能为你姨娘做到修庙且死后守尸十年不弃,又好比与自己无关的男男女女,可以看门狗一样绑在地底下,说糟蹋就糟蹋,说陪葬就陪葬,我是真搞不懂。”
裴无念淡淡道,“我只能说他不是个圣人。”
宋雪桥突然好奇道,“如果是你呢?你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你可是个圣人。”
“如果是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城门映入眼中,裴无念跃上马背。
“什么意思?”自己那匹红棕马见到白马撒蹄子便兴奋,宋雪桥扯缰绳都不管用,只得匆忙跟上。
“其一,王妃出墙时,我会果断放她和温孤天玄走。”裴无念道,“其二,若是真的喜欢上十郡主,打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让她离开王府。”
宋雪桥点头,“像你的作风。”
“但我和朱运不同。”
“怎说?”
“我不会像他一样喜欢上两个人。”
宋雪桥啧啧摇头,“与你们一比,我何止不是圣人,我简直比朱运还要乌龟,但凡我看着顺眼的,都喜欢。”
前头的白马仿佛能听懂人言一般,朝他嗤了一声,撂蹄子而去。
宋雪桥摇头晃脑地跟在后头,忽觉头顶一阵翅膀的扑棱声,刚抬头去瞧,一只胖鸽子便摇摇晃晃的停在了他的肩头,腿系一根翠色的竹筒。
凝瑞堂花厅半亩,帘窗外池水粼粼。
小书呆坐在案前翻阅一卷古籍,毛笔沙沙地响,屏眉敛神,目不斜视。
殷恕抱着茶罐坐在一旁,心里止不住泛酸,想他殷老板活了二十八年,也从未见过这般乖巧的孩子,好读书,不闹腾,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再想想当年殷无沣和殷池,若是有一半听话...殷老板揩了揩眼角。
用完午膳小书呆便主动扎进后厨帮着刷碗,搞得厨娘吓得摔了锅铲,一下午铜钱往这里送了三趟点心茶水,每趟都能得一句谢谢哥哥,听得铜钱一阵赛一阵得受宠若惊,鸡皮疙瘩顿生。
第三趟后,铜钱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附耳道,“老爷,你以前常说玲珑山庄的宋二公子是个冤大头,可我倒觉得,来咱家这位丰神俊朗,仪表气度皆不凡啊,也难怪有小公子这样的表弟了。”
殷恕瞧着书呆感概地点点头,搁下茶杯往花厅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