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认得明台,见到他就会明白这是取枪人。
“要快,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阿诚看了看表,已经快要九点了。
东方饭店门口的人不多,进出的人中只要有大包裹的,都被暗地里领到一边仔细盘查,到现在他也没有看到取枪人。
车里憋闷难耐,许池不是能坐住的人,他张望了一会儿,提议和阿诚进到店里喝杯咖啡。以前阿诚经常去咖啡厅,许池早就听特务科的人说过此事。再加上他也是出自殷实之家,对这些洋玩意挺上心。
阿诚心中有了个模糊的念头,许池的提议正中他下怀,遂欣然应允。
东方饭店是个有名望的大饭店,这次演讲大会的备选场地,它亦在其列。这会场由付元士负责布置,店里人对阿诚和许池并不熟悉,再者他们都换了便装,就显得更加不引人注目,进了门二人便径自寻了一处僻静座位落座。
阿诚一边和许池描述自己在法国留学时去的高档咖啡沙龙,一边暗中打量屋内陈设。一楼的空间其实并不大,可能为了看着阔气,咖啡吧台占了很大一部分地方。储物室在吧台后面,王光河不可能进得去,他提了行李箱,这么大件的东西又不能放在明面,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藏,所以最大的可能......
越拖形势越复杂,日本人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赶到。一旦他们接手,机会就更加渺茫。阿诚心中一锤定音,他站起身对许池道:
“你盯紧,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旁边有扇窗户,一墙之隔是家手工皮鞋店的库房,无人,里面尽是大大小小的毡布皮料,成堆成摞的乱放,最重要的是它的窗户是开着的,与咖啡馆的窗户斜对,距离很近。
力量和巧劲用得好,把一件十来斤重的东西丢进去对阿诚来说并不难。两栋房子之间的间隔一个人通过都困难,所以许池只在外面道上布置了一个人,只要避开他的注意,枪械落在对面厚实的皮料上,神不知鬼不觉。
阿诚进了厕所,里面没人。门后有个脏水桶,很大,他挪动了一下,露出后面的行李箱。
打开,空的。
他脑筋一转,把行李箱放回原位,在厕所隔间里寻找开来。厕所隔间只有三个,阿诚依次探查过去,第二间的抽水箱敲击起来声音不对。
枪被拆卸成散件,用油布包裹紧缠着,浸泡在水箱里。
阿诚快速将洗手间的水管拧松,水流喷出,阿诚一头一脸的水,大衣的前襟也打得透湿,他脱了衣服,将油布包遮挡住,先门打开一道缝观察了一下,接着大大方方的走出来。
付元士推开咖啡馆的门,一眼就看见许池坐在窗边。他早上去处理别的事情,回来听科室的人一说,便赶了过来。
“又坏事儿了吧你?副科呢?”
付元士一边问,一边四处张望,他知道早上击毙的人在这咖啡厅里放了东西,但这破地方一目了然,能藏哪儿呢?和他前后脚进来一位男子,身量很高,戴着眼镜,安静的去吧台看点心。他有心注意那人,结果被许池拉了一下:
“乱看什么呢,小心打草惊蛇。”
这话让许池说出来没什么说服力,付元士还是问:
“问你话,副科呢?我找他有事。”
“去洗手间了。”
付元士一顿,抽动了下鼻子,发出一声长音:”哦......”
他本就阴郁的脸上显出一点勘破真相的玩味,他笑了:
“正巧,老子憋了一路,也去一趟。”
洗手间是单建出来的,后面走廊的那扇窗户被它遮挡住了。阿诚快步走向那扇窗户。
付元士摸了摸口袋里的枪,去吧台问了招待员厕所的位置,得到了前方右拐的回答。他道了声谢快步走了过去,刚刚吧台旁的男子已经不在那里,付元士并没有在意。
阿诚接近了窗口,从窗口吹进来的凉风打在他的脸上,一片寒冰,不知是汗还是水。
付元士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想要小跑起来,他隐约觉得自己发现了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这让他十分兴奋。
快了,拐过前边就是厕所。
阿诚的手臂刚要抬起,身后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被人抓住臂膀,用力一拽,转过身来。
一瞬间,阿诚的枪顶在来人腹上。
和阿诚面对面的人有些喘,眉心落下了一滴汗,没进镜片后面一双飞扬的桃花眼中。汗水刺痛了明台的眼睛,他用力眨了眨眼,和缓而不由分说的从阿诚手里拿走了油布包。
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然后与阿诚擦身而过。一个调皮的笑在阿诚眼前稍纵即逝,那表情独属于小少爷。
阿诚眼睛一阵酸涩。
他快步走到前面去,付元士转过拐角,冷不丁和阿诚撞了个结实。
“哎!”阿诚吃痛的恼了一声,他看清来人,脸上尽是愤慨:
“你们就没有一个稳重点的吗?急什么?”
付元士打量了一下阿诚,自己的副科狼狈极了,脸上都是水渍,大衣皱巴巴的被他揽在手上。他向付元士扬了扬手上的枪:
“发什么愣,快去把许池叫过来,我们可能中计了!”
待三人重新走进厕所,只看到喷水的水管和门后空着的行李箱。
长官们都进了咖啡馆,没有命令,行动组的人只能继续守在外面。咖啡馆里走出个高挑的男人,行动组的一名组员示意同事去看那人——除了手中一包点心,那人什么也没拿。两个人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