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点了点头,伸手拿过桌上的纸包:
“我今天取到了药。”
“这么快?”
“可能是那两味药来得及时。“
明楼看了一眼窗外,二顺并没有异状,阿诚已经取来了碘酒,他把包药的纸倒出来抹平,用纱布沾了酒一点点刷。
一行蓝色的字显出来:
【 山姆的珍珠丢了,不去剧场了。放弃唱歌,准备舞会——渡鸦】
明楼拿过纸看了一眼,将它放到一边,那纸上的字现了一会,自动隐去了。
阿诚取来药炉,把拆开的药放盅里,那纸正好用来引了炉火。
天已经将黑了,还没点灯,炉火照了一室暖亮,明楼在沙发上出神,阿诚把情报的暗语想了一遍,他心中有些堵:
“大哥,你有事瞒着我。”
明楼扒拉了几下剩下的药包:
“这药苦么?”
“良药肯定苦,我刚才回来买了蜜饯,.......你别打岔。”
“阿诚。”
明楼的目光直看过来,嘴角紧抿着,这是禁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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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还没进展,我好急啊。
山田·我好像傻·一郎
第十七章 不得语
总是这样,这个压抑的,带着责备和恳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每一次都制止了阿诚的刨根问底,连带着让阿诚心里对这个人心痛又怜惜。
多为他分担一些,不该问的不多问。这是阿诚一直告诫自己的。架空情感是一个优秀的潜伏者最该具备的特质,他做不到用机械的冷静去对待明楼,但他可以为了明楼控制这些情绪。
但今天他无法忍耐。
可能是两人在工作上的完全脱节让自己患得患失了起来,又可能是大姐的去世产生了不小的刺激,总之在这反复压缩的沉郁气氛中,阿诚坐到了沙发上,与明楼挨得很近,是对一个男人来说算是具有侵略性的距离,明楼注视着他落座,两双眼睛中的坚持进行着一场和缓的较量,谁都不肯让步。
呼吸的交缠让明楼心烦意乱,阿诚太了解自己,自己这一次的隐瞒毫无疑问地触动到阿诚围绕在自己身旁的敏锐神经,他刚向危险漩涡的中心迈出一只脚,那些还未完全显露的不安定因素就被阿诚精准的擭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您的下级和副手,我有必要确认您的安全。”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已经不是保护我了。”
“那作为兄弟,我有权利保护我的大哥。”
除去桂姨的事情,阿诚很少这样咄咄逼人,尤其是在工作的事情上。明楼降下脸色来,怒气冲冲的指着他: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你现在来了北平,翅膀硬了是不是?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能由着你的性子来了?”
明楼越说越气,忽的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呼了口气,指着书架沉声训斥道:
“书的事情我还没有说你,不仅不听话,还学会和我说谎了,性格越来越浮躁。还有你的工作,你的方案拿出来了吗?那你是不是要到上战场前才想起来买枪?”
阿诚坐在沙发上仰头看明楼发火,他不说话,表情带着点观望的意味,挑起的眉峰同某些时候的明楼非常相像。他接着明楼刚断的话音平和地问:
“然后呢?”
“什么?”
“你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这臭小子不上当。枉费自己这么多口舌,明楼在心里恨恨的磨牙。
他太了解我了。
明楼沉默下来,刚才的怒火上仿佛淌过了水,化成些柔和湿重的水汽笼罩在他周围。他垂下眼帘看阿诚仰起的脸,阿诚浓密的眉毛特别清晰,他想伸出手去替他理一理。
末了,明楼认命的叹了口气:
“药有问题。”
药?阿诚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去看那药炉,明楼不置可否。
“舵手?”
“不......”明楼摇头,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是我的命令。我叫他给我配一副能导致些小问题的药。”
阿诚心中不好的预感骤起,他坐直了身子:“小问题是指?”
“无非是些损伤神经的药,你知道,我有头痛的老毛病,来到北平水土不服,突然病情严重无法回程,是有可能的,我当然是可以装病,但这不足以让他们信以为真,况且我还有其他打算.......”
“到什么程度?”阿诚打断了他。
“说不准,要发作才知道。”
阿诚二话不说起身到拿起药炉上的熬药盅,端着就往外面走。明楼追上去拦时,只看到一个冒着热气的泔水桶。
和桶边怒视自己的阿诚。
两个人都动气了。明楼知道阿诚对自己关心则乱,但他没想过他会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举动,一直以来他都完美的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这样抗命的事,阿诚从没做过。
阿诚的胸口起伏着,心脏轰鸣般的跳动声搅得他想要怒吼。大姐走了的这一年,他把明楼看的很紧,多少个夜晚他不能安眠,便拿着枪坐在明楼卧室门口的楼梯上,实在熬不住就倚着扶手小憩片刻,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惊醒。
彻夜枯坐,直到天光乍破,他心中的战役才结束。
他可以奔波,流血,殚精竭虑直到一颗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穿透胸膛。但他不允许明楼有一点差池。来北平的这一段时间,他太担心以至于有些麻木起来,整个人都是飘在空中的,四处不着的做事,思考,直到明楼来到他身边,才又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