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知道这不是答案,却还是这样问了。
“我怕你疼。”
这句话,荣初说得很正经,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在里面。
“扎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我倒宁可扎的是我。”
这句话,听得阿次很感动,莫名的,没有理由。
“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我不怕才怪!”
这句话,荣初说得轻描淡写,阿次听得火冒三丈。
惹得阿次头上小火苗乱窜已经成为了阿初的喜好。
被阿初惹得头上小火苗乱窜也已经成为了阿次的必要任务。
当小火苗伺机壮大,那便是抑制不住的熊熊烈火。心里时痒,时疼,时热,而这种种,都是因为对方。
若不是因为有眼前这个人,那就根本不会有火。
“给我条毛巾。”
“哦……干什么?”阿初疑惑着却还是递了上去。
“我会咬住毛巾,不妨碍你扎针的。别再手抖了。”
阿初的扎针排毒能够继续精准地进行,全亏了这条毛巾。
毒终究有解去的一天,升温的是两个人的磨合的情感。
七天之后,阿次大致恢复,看了一眼荣初,好似不太情愿地吐出一句谢谢。
阿初依然笑笑,说我只要你你是我兄弟,这辈子最亲的兄弟,这就够了……
说的时候,心中也在不停质问自己,仅仅是兄弟么?
不,他明白,是情,是爱。
阿次中了毒,而他,也中了毒,毒的名字就是杨慕次。
两周后,阿次彻底康复出院。至于那两条换错的领带,谁也没有提起。
不过阿初收到一个大包裹,里面是一套西服,和被阿次撕坏的那套一模一样。
没有署名。
当然他完全知道是谁送来的。
第3章 仇深似海
阿次从来就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面对阿初。
他看到他,会心虚,会恐惧。荣家四太太出事的那天,荣初咬牙切齿地对他说出向你父母问好,他心中就开始有了无限的猜疑。
他知道阿初和自己绝对是脱不了关系,但是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已经想到头疼,不想再考虑。
杜旅宁不是一次关照他去接近荣初,可他却总是想法子逃得远远的。
看到阿初,他的心会乱,他会不知所措,就连撒谎这种潜伏人员必有的技能,也会自动失效。
荣初是留洋回来的医学博士,却又靠着四太太留下的一笔遗产和从自己这里敲诈来的三百万作为第一桶金,灵活地利用着警察局的人脉,摇身变成了上海滩商界的风云人物,以不择手段和穷追猛打著称。
潜伏是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害人害己。
哪个时期都会有叛徒,人本来就是最复杂的,不想叛变有时却会因为无奈而放弃信仰。面对死亡,真的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视死如归,无所畏惧。
他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地团结,找出背叛者,将牺牲降低到最小。
老余死了。
在多伦路咖啡馆里,就这么倒在了杨慕次的面前。
咖啡馆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情,破碎的玻璃,喧闹的枪声,已经把这里变成了战场。
杜旅宁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爱徒,把杨慕次当成嫌疑犯之一关押了起来。阿次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坐在审讯室里的一天,他并不害怕各种酷刑,他只是怕连累了共同作战的同志们。
他被杜旅宁斩钉截铁地告知,如果查不出真相,他和别嫌疑犯都会被就地正法。
卧底的人都很会做戏,苦情牌是一张杀手锏。
“阿次含冤伏法,只求组座不要将真相告诉我爸爸,他老人家心脏不好。”
他也隐约感觉家里的关系很难以捉摸,可父亲真的是很为自己着想,也许真的夹杂着一些真情流露,眼泪滚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扯到孝道上,会不会给摆脱嫌疑增加可信度。
这些年来在侦缉处的人员关系还是把握得不错,所谓的用刑也不过就是在冷水里闷了几下,还是由刘云普监刑。
杜旅宁不让碰他的膝盖,俞晓江不让碰他的胳膊,而李沁红又不让打他的脸。
于是刘云普也只是装个样子,草草结束了严刑逼供,还给他点了一根烟。
翌日,他被排除嫌疑,洗清冤屈。当然他心中明白,一定是上头做了手脚,找了个替死鬼而已。
当他身心疲惫地走出侦缉处那阴暗的审讯室,再见阳光时,忍不住舒展了一下紧张的身躯。他看见门口那辆黑色轿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荣初。
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黑市的人来作证,阿初又一次,救了他。
他原本以很累了为理由想躲避,阿初却告诉他为了让他活蹦乱跳地出来自己折腾了一夜,于是阿次移不动脚了,上了贼车。
更夸张的是,阿初给了他一套新买的西装,称作为戏服,说是让他可以了解更多真相。
杨慕次不是第一次扮成阿初,但是,他前所未有的紧张。
临秋的季节,这一天的风带着些许的萧瑟,阿次坐在阿初为他安排的车里,被强硬的带到一个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地方,他在推开那扇门之前问阿初要了一杯红酒,借着酒精微微的暖意似乎才有了让自己踏进去的勇气。
他不是杨慕初,他也不知道杨慕初要让他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荣先生,您考虑的怎么样?”面前卑微并微笑的人看起来像水沟里盯着人类时刻想着袭击或者偷窃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