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瑟兰迪尔一早便完成了拍摄,窝在办公室里玩一款既过时又无聊的游戏,打发漫长的时间。
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前台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瑟兰迪尔先生,有位女士拜访您。您有时间接待吗?”
“女士?”瑟兰迪尔有些茫然,他这一生与女士的交集屈指可数,会是谁来拜访他呢?他抿唇片刻,答道,“请她上来吧。”
瑟兰迪尔关掉游戏,起身为客人泡一杯美式咖啡。
咖啡杯在他手中一滑,砰然落地,碎成一地白霜。
瑟兰迪尔微微皱眉,一种隐约不适的感觉从脚底蔓延,渐渐攀爬至心头。
等他收拾完地板,办公室门适时传来叩击声。
“请进。”
门缓缓推开,进来的是一位身穿桃红色大衣的好身材女子,她背对门甩甩海藻一般卷曲而浓密的长发,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相当美貌的女子,妆容精致得体,在这名模汇聚的大楼里也丝毫不见逊色。
她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放下手提包的动作似乎经过刻意设计,极为优雅。虽然她穿着时髦,妆容无懈可击,可依旧可以在眼角唇边找到岁月无情的蛛丝马迹,昭示着她远不如示人那样年轻。
她不急着开口寒暄,而是绕着瑟兰迪尔的办公室走了一圈,眼神玩味地落在每一样摆设和装饰之上,似乎漫无目的,又似乎刻意寻找。直到她看见电脑旁的相框,她的脚步才慢慢地停下来,伸出尖尖的二指夹住相框,嘴角笑容加深。
“您是……”瑟兰迪尔皱眉,他不喜欢这位女士不经允许便把玩他的相框。
那个镶嵌贝壳和干花的相框是莱戈拉斯8岁时亲手做的,里面的照片三个月一换,毫无例外都是他们二人的合影。
现在被这位女士含笑注视着的相片,正是前几天他和莱戈拉斯露营的时候拍摄的,照片里二人勾肩搭背,莱戈拉斯的笑容清澈和暖。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她终于放下相框,慢慢地在办公桌旁的沙发上坐下来,笑意盈盈。
可是瑟兰迪尔却在她湛蓝色的眸子里读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阴鸷。
“您是哪位?”瑟兰迪尔坐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啊”她掩口一笑,像是听见了什么惹人发笑的事情,眉宇之间风情万种,而这样娇俏地笑容在她的面颊上停留不过短短几秒,比昙花一现更为迅敏,随即便收起笑容,眼神如箭矢一般直射过来,冷冷地望着瑟兰迪尔,“真是一件大事呢。”
“我并不认识你。”瑟兰迪尔冷淡地回应道,“不知道你有什么大事需要和我谈。”
“你当然不认识我,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有交集呢。”女子在自己的鼻尖挥挥手,脸上露出一种刻意压抑的嫌恶之色,“要不是这件事情太大,我也不至于亲自到这样的地方来。”
如果说之前这位女士的举动只是有些不礼貌,那么现在这一番话是实实在在的挑衅了。
瑟兰迪尔的悬针纹深深地陷进眉心,“那您今天屈尊降贵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她那双漂亮的手交叉在膝盖上,如眼镜蛇昂首,一股无名的险恶之意盘旋四周,呼之欲出,“你管他叫莱戈拉斯?”
瑟兰迪尔一怔,像是龙被触到了逆鳞,全身心都警觉起来,“那是我儿子。”
“你儿子?”她再一次笑起来,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尖锐地在室内回荡,单调而刺耳,而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对着瑟兰迪尔挥挥手,示意他不要介自己的失态,“真抱歉……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我听不出这有什么可笑的。”瑟兰迪尔冷淡地答道,“我马上要外出,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效力,那就恕我就失陪了”
“哎呀,不要着急啊,瑟兰迪尔。”女士拿出一块缀满精致绣花的小手帕,象征性擦了擦眼角,“这样大的事情,总该给我一点时间,咱们好好谈谈。”
瑟兰迪尔竭力摆出耐心倾听的姿态望着她。
她拍了拍手,那是一双经过精心保养的手,纤细柔美,左手无名指带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在方寸之间闪耀无比,她红唇轻启,嗓音柔美轻盈,“莱戈拉斯是我的儿子。”
这句话引来一小段稀薄的沉默。
瑟兰迪尔挺拔的身躯和高傲的气势在那一瞬间从高处坠落,衰败成泥。
“呐,虽然抢人家的孩子是万死不能赎其一的罪孽,可是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女子的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眼神却露出于心不忍的温柔,“你可以估算一下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费用,我也会额外给你补偿。”
“什么意思?”瑟兰迪尔的眼神追过来,箭矢一般锐利。
答案昭之若揭,而瑟兰迪尔总是不愿意相信会有这样容易的事情。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岂是她一句话就能随随便便带走的。
“很简单。”她在这样尖锐的眼神下垂下眼眸,语气却依旧强硬,“我要带走这孩子。”
那赤裸裸的对现实的定论,让瑟兰迪尔背脊上耸起一层恐惧的寒毛。他曾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场景,莱戈拉斯的身生父母寻找过来,要抢夺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和希望。
如果每个人的衣柜里都要骷髅,那么瑟兰迪尔的那一具一百零八块骨骼上统统写满了对这个噩梦的诅咒以及对苟且安然的渴望。
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