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诏女人们生性洒脱不羁,也没有汉中人那样多的规矩,陡然看见院门口出现这样一个俊俏得扎人眼睛的和尚,都窃窃私语笑了起来。她们不认得谢缘,只见到有出家人来,出于礼节都收敛了一些,给孩子喂奶的几个,姑娘也轻笑着背过身去。这院中的显然是个大家族,妯娌成群,都是女人在场,倒是衬得谢缘的出现越发突兀起来,桑意看见他来,当即也不吃了,下地就要往他那边奔过去,跑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礼貌地问了一句能不能再带一块羊排走。
女人们又笑了,给他打包了整整一袋子的羊排来,附赠许多斩成断的甘蔗。桑意奔到谢缘身边,递了一个羊排过去,谢缘摇了摇头,他又递了个甘蔗,谢缘也只是微笑着收下,并不见有要吃的意思。
桑意问:“缘哥哥,你为什么不吃呢?”
谢缘道:“我修佛,辟谷不食荤腥。倒是你,你是一只花妖,原本应当只好饮用露水、吃点花蜜,但现在……”
桑意吃得满面红光,闻言停下来瞧他。
系统在他身边煽风点火:【是的,小猪都没你吃得多!你能有一点花妖的尊贵与骄傲吗!】
桑意秘术传音道:“我这是ooc计划的一部分。”
系统:【呸,我能信你?】
桑意就这样保持着无比真诚,又带着一点茫然的眼神望着谢缘,谢缘目光沉沉,注视他片刻后忽而笑了:“罢,随你喜欢。”
桑意于是低下头继续吃,又听见谢缘轻飘飘的一句:“以前倒是知道你喜欢吃,只是一直不大得空带你出来。”
桑意想了想,系统给他的资料卡里面很详细,倒是也没有说过他前五次是否贪吃这一点。谢缘这么一说,他首先想起的却是他们现实中在江陵中,曾经说好的去几处街边小摊里吃饭,只是因为谢缘行程繁忙而一直没空出去。
桑意是寸步不离谢缘的,谢缘要出去,他也要跟着,实在馋得不行的时候,也只能让家中下人带着食盒过去,原样装回来给他吃。刀削面时辰久了糊汤,他心心念念的三鲜糯米酱皮与莲子糕也容易吸水,变成软趴趴的一片,失却当下的口味。这些东西都在一条街上,谢缘也曾下令让那几个摊主入城主府当厨子,做给桑意吃,但他们二人都晓得,在府中毕竟也没有在外时那样惬意悠闲的气氛,彼一时都是同一种味道,还是要自己亲自去了,才觉得美味。
后来也有几个主母说谢缘这样有过于宠爱、骄纵桑意之嫌,成天在谢缘面前碎嘴,他不胜其烦,桑意自己亦说不用这样大费周章,也懂事地把那几个人请了回去。后来他就天天在谢缘身边呆着嗑蟹黄瓜子,嗑得噼里啪啦响,也不跟谢缘提自己想吃什么了,谢缘问起的时候,都说自己爱吃瓜子。
桑意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挠了挠头,还是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以前?”
谢缘道:“是你听错了。”
桑意道:“哦。”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走了一半,桑意因为吃得太撑,步伐慢下来,落后了谢缘一截。谢缘停下步子等他,向他伸出手,桑意举着油乎乎的手就要蹭过来,被谢缘避开了,而后他感觉到自己脚下一轻,又被谢缘拦腰抱在了怀里。
谢缘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把手擦干净。”
桑意便撩起谢缘的衣角擦了,又在他怀里扭了扭。谢缘垂下眼与他对视,桑意却还是用那双无辜又正经的眼睛望过来,望得谢缘眼底也泛起一点笑意,但没表露出来。谢缘抱着他,桑意抱着自己怀里的羊排和甘蔗,小声道:“缘哥哥,我什么都不懂,会不会让你生气啊?”
谢缘道:“不会。”
“那缘哥哥,你怎样才能笑一笑啊?我今天听旁人说,好多人都怕你,并且说你是不会笑的,很吓人,你怎样才能笑一笑嘛?”
“我不笑?”谢缘轻声道,“在你面前,我偏巧是笑的,你自己反思一下怎么看不出来。”
桑意声音小了下去:“哦。”
谢缘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像昨天一样把桑意抱回了竹庐中。桑意下地就四处跑窜起来,企图把昨天被雪埋掉的桃花瓣都挖出来,最后又被谢缘拎着回去烤火。谢缘洗净了被桑意弄上油污的玄服,又从桑意手里好说歹说地抢走了他手中剩下的羊排,一并堆在炉火边烤热,又叮嘱道:“冷的东西不许吃,这么大人了,做事也要有分寸。”
桑意道:“我才被你种出来,还是一个很年轻的花妖呢。”
谢缘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换成凡人年龄,你十五岁,但要跟在我身边,我也相信你能有十九的气度与眼界,该知道怎样是对自己好的。”
“十九?”
这是桑意原本的年龄。他心里咯噔一下,立时也不扮孩童了,气度凛然,“为什么是十九?”
谢缘看着火,波澜不惊地道:“我对外人说你是我的徒弟,我所修的佛门宗派,须得师父比弟子年长至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