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送什么好?”谢缘不动声色。
“刀扣罢,金玉的或者绿玉石的,好看不花哨。”桑意抬起一双澄澈的眼,望向他。
谢缘沉默了一下。
“我是要送给你。”
桑意忽而歪头一笑:“你忘记我会用刀的了?”
这一瞬间,过往片段如同雪花一样闪过,犹如就是不久前的往事。谢缘记起他在打铁铺和银器作坊中买刀亮刀的那一回,发觉眼前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刀扣和耳珰,那是他们上一世的信物。
“我没忘。”谢缘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有些迟疑,“没有忘记的,我想起来了,只是有一些——有一些东西还需要时间,你等等我,好不好?”
桑意看了看他:“也不是多重要的大事,不用费心去想。”
谢缘摇摇头,神情也慎重起来。他轻声道:“你的第三——第三幅画,我想不起来。”
我知道你是我的梦中人,你我曾在上辈子伉俪情深,我记起了你画上的前两个瞬间,知晓我何时情起,何时情深。但我隐约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我遗忘了。
那应当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谢缘不再说话,桑意也不再说话,沉默地挑了几样东西,最后随手指了一把精致好看的玉笛:“您送我这个罢。”
谢缘买下了,看着桑意把萧抱进怀里,微微一笑:“我那回听桑青说,你给我长姐弹琴时和过笛音,为她吹奏过凤求凰。”
桑意道:“好像有这回事。”
“我也想听。”谢缘道,随后又不着痕迹地补了一句,“我是说……以前不知道你会这样乐器,也想听一听咱们桑先生的绝妙笛音。”
桑意挠挠头:“好啊,一会儿回了楼里就吹给你听。”
谢缘便过来,牵住他的指尖。
挑完东西后,两个人回到南楼,像从前那样听新人唱曲,排班提携,无一错漏,桑意听了一下午,听得满脑子都是咿咿呀呀,去茶水间倒茶,意外又撞见了桑青。
桑青一把扑进他怀里:“先生!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来了!”
桑意摸摸他的头,而后将这只小白兔也带了上去,桑青方知道他和谢缘将将办公结束。这一边,桑意遵照他答应谢缘的,拿起玉笛准备给谢缘吹凤求凰听,不料桑青见了他得手一个新玉笛,于是兴致勃勃地抢先问道:“先生能吹一吹采桑子给我听吗?那首乐曲是坊间新作的,我特别喜欢,先生会吹吗?”
桑意道:“嗯……我还是先吹凤求——”
桑青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求他:“就吹一下,我听一下好不好,先生好不好嘛?”
小白兔的撒娇本事照旧是一流,处处都讨人喜欢,桑意经不起他一再恳求,终于还是笑着妥协了:“好好好,那就先奏给你听。”
谢缘本来在一边剥了会儿花生,就等着听桑意的笛子,这会儿停了停,又开始低头剥起来,耐着性子听桑意给桑青奏完了一曲。
结果一曲过后,桑青又赖在桑意身边提议道:“先生!笛声好听,清脆活泼,您能不能教我怎么吹笛啊?你等等,我过去拿一根差不多的,您教教我罢。”
桑意被他赖着,不得已向谢缘那边投去了一个歉然的微笑,而后拉着桑青,手把手地教起他来。谢缘被晾了大半天,花生剥了一大盘,最后放下了,往桑青那边瞥了又瞥。
于是又一个晚上过去了,桑意到底没给谢缘奏成这一曲,后面更是兴冲冲地差点跟着桑青出去吃了宵夜。如果不是因为困了,桑意回头看见座上还有个一晚上没发话的谢缘,他连为什么要过来吹笛子都忘了。
桑意:“……我改天补给您听。”
谢缘把手下的花生盘子递给他,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没事。”
过了一会儿,又憋出几个字:“你……回哪边?”
桑意琢磨了一会儿:“昨儿我已经请过假了,今天再请的话会对人气有损,我得回南楼去。”他最近收获一大帮把他的鬼故事当成听书的粉丝票友,偶像包袱比河东的石狮子还重,事业心也越发强起来。
谢缘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后,他与桑意一起下楼,在门口分道扬镳。
桑意冲他挥挥手:“我,嗯,改天过来找您玩。”
谢缘对着他笑了笑,目送他离开,而后令人起轿回程。
轿子慢悠悠往城外转,谢缘突然又道:“不回去了,去昆山东街茶馆,跟在你们桑先生后面,别让他发现了。”
属下应是。
他又道:“再给我买个面具来,随便什么样的都好。我听闻,他们茶馆那边与南楼这边的打赏方式也不同,我们这边买标花,那边直接真金实银地送到角儿手里?”
属下又说是。
其实这是桑意他们那一帮子人的恶趣味,自从见识过桑意头一次来财大气粗地掏银子掏了一个下午之后,众人深以为然,纷纷跟风效仿,学的就是如何自然不做作地炫富,这种风气也就诚实地反应在了馆子里打赏的方式上,什么风雅标花都是虚的,他们就喜欢银票和元宝真真切切握在手里的感觉。
谢缘想了想:“去府里取银子来,先拿个……三千两罢。”
第44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第十六章
三千两银子, 足足抬了五大箱子过来。谢缘从来不在家中放置这么多现银,还是手下人跑去钱庄兑了银票,这才赶在桑意的场子之前送去了谢缘那